这食肆不像郡守府一院叠一院,翻出围墙就是外面街道,想到这个,时年只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冲鸭!为逃离万恶的封建统治者冲鸭!
好不容易终于翻上墙,但力气也用完了,还没看清楚就朝外跌去,吓得呼吸都停了。
然后就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浑身僵硬,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睛,果然看到刘彻那张熟悉的、可恶的、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笑脸,“小仙女要是喜欢爬墙,等回了长安可以专门给你修一堵,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时年觉得,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刘彻身上。想在他在的时候逃走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改换策略,当晚刘彻去前院和众位将军议事,她也带着十六个侍卫出门了。
自从刘彻给她拨了这十六个人,时年就几乎没在他们的陪同下出去过,因为觉得太嚣张,走哪儿都像是要去干仗。这晚她也以此为借口,强行要求一半的人留下来,“我就在府里走走,八个人盯我都盯不住吗?再叽叽歪歪,当心我去陛下面前告你们的黑状!”
如此直白的威胁果然吓住了大家,时年于是领着八个人出门了,并再接再厉,每走一段路就要找一个借口支开一个人,终于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
眼看夫人又看向了自己,那硕果仅存的侍卫自觉道:“夫人想吩咐小人去拿什么?”
时年假笑,“瞧您说的,就剩您一个了,我让您去拿什么您肯定也不会去啊。我就是看那池子里的石头挺好看的,你给我捞一个上来吧。”
花园里有一个很浅的水池,底下确实铺了一层色彩斑斓的石头,捞这个很容易,都不用下水,侍卫于是转身弯腰,伸手去捡。
就在他转身的同时,时年抄起一边的木棍就朝他脖颈处打去!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朝这个地方打一下对方就会晕倒,连那晚刘彻也是这么干的,所以时年这一下可以说信心十足,就等着对方一击即晕。
然而,她一棍子下去,对方却只是晃了晃,然后就摸着脖子转过身。
时年看着他。他看着时年。
面面相觑,大家都很尴尬。
就在时年心一横,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再敲一棍子时,侍卫默默从怀中掏出个东西递过来,“陛下交代,您可能需要这个。”
侍卫手中的正是随着她出生入死多次、这回却和她的行李一起被刘彻没收、让她思念不已的电!击!棒!
时年:“………………”
三次尝试,全军覆没!
两日后,当大军集结完毕、御驾正式启程离开陇西,时年坐在銮驾内,只觉自己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彻坐在旁边,见状道:“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是昨夜没睡好吗?早上也没怎么吃东西,这盏酥酪不错,用一点吧。”
时年不理他,继续发呆。
他看了她一会儿,轻叹口气,把她搂入怀中,“何苦呢?你这么跟朕闹不就是想故意惹我生气,让我受不了了,好放你走吗?但你知道不可能的。所以,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原来他都知道。
其实时年心底深处也没真的指望自己能这么轻松逃掉,在他严密监控下,她甚至连一个稍微周密一些的计划都制定不出,这样不断尝试不过是想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态度。
就算他强留下她,她也决不会顺从。她会不断逃跑,也许次数多了,他就觉得没意思了,愿意放弃了。
可他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
他还是这副温柔体贴的样子,时年却觉得这些日子的憋闷和挫败都涌了上来。
她想逼得他受不了了放过自己,那他呢?由着她折腾,大概是想等她折腾累了,就自己放弃吧。
时年沉默片刻,微微笑了,“我不想坐车里,好闷。”
“那你是想骑马?也行,朕陪你骑一圈。但回程路远,偶尔骑一骑还好,时间长了怕你累着,还是坐车比较好。”
“不用,我不想骑马,你把车门打开,我想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銮驾是一辆极大极华丽的马车,鎏金蟠龙的车门,打开后往前能看到浩浩荡荡的人马,她知道后面的队伍更多、更长,一眼望不到头。此次出征匈奴的几路大军和刘彻带出来的羽林军是一起返回长安,分成三拨,他们是第一拨,如今刚出陇西城,最后面的队伍估计都还没出发。
霍去病策马护驾,看到车门打开以为陛下有什么吩咐,催马上前,却见一绿衣少女探身出来,站在了门前车板上。
他猛地一勒缰绳、收住去势,果然看到陛下也随后出来,站在她旁边,“当心别摔着。”
今日天气晴好,风吹拂到脸上,轻柔而舒适。时年回头望了望,陇西城城门已经看不到了,远处是荒凉的山,光秃秃的没有几棵树,这是西北风貌,但她知道越往东走,草木会越来越葱郁,风景也越来越秀丽,但距离她回家的希望却是越来越远。
没有一点点征兆,时年忽然跳下銮驾!因为马车正在快速行驶,她脚一沾地就在惯性下踉跄摔倒,打了几个滚才停下,但她不顾浑身剧痛,挣扎着爬起来,刷的抽出一侧侍卫的长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在她抽刀时才反应过来,只见寒光闪烁,众人也纷纷抽出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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