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织坊上下到底还有好些织工等着吃饭呢,所以小女……”
“有!”
杨幼娘还未说完,凌岩满口应下,“丝织坊不同于布行,销路还是有的,若是杨娘子不嫌弃,在下帮杨娘子介绍几家靠谱的布行?”
杨幼娘却道,“小女不是这个意思。”
凌岩微微一愣,“那杨娘子何意?”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凌郎君是江郎君好友,所以小女确是想同凌郎君合作的,只是……”
她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凌郎君似乎并不感兴趣呢。”
“有!”凌岩笑道,“卖米粮卖锦布不都是买卖嘛!”
“不成想凌郎君竟是这般爽快人,那小女这厢多谢了。”
她昨夜连夜让霍三查了查这位凌郎君,虽然看上去像是个正人君子,但实则是个风月场上的风流郎君罢了。
上个月他在江南道淮河畔妓馆,为头牌吴燕儿一掷千金,只为了瞧她一笑。
所以她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
好歹林幼情有一个京都第一美人的头衔,她与她长得相像,稍微打扮一下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再端起京都贵女的做派,没有哪个风流郎君不会对她多看两眼。
凌岩方才的做派便已经说明她今日的目的达成了。
寻旁的布行将来难免会不好收拾,但若是从凌岩手里出来,那便不同了。
她与他合作,给他提供锦缎布料,他负责买卖,各赚各的利润,他本身又是商会中人,既然开布行要求入商会,那便直接省了这一步。
他坑了江郎君一回,她坑回去亦是理所当然。
同他聊了几句合作的细节之后,杨幼娘便起身告辞,凌岩的视线依旧仿佛黏在了她身上,就连她戴上帷帽了也不肯移开。
杨幼娘冷冷一笑,这凌郎君啊,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与那些去逛平康坊娘子院的恩客们差不了多少。
两人行至门口,杨幼娘故意停了下来,冲他福了福身,“那此事有劳凌郎君了。”
“应该的。”凌岩躬身笑道。
杨幼娘会意转身便迫不及待地往门前的马车而去,端得太久了,她要喘口气。
只是她刚钻进马车,便被里头突然出现的人险些吓得从马车上掉下去。
楚舟正乌青着两只眼,红肿着半张小白脸端坐在车里,手里拿着杯子正准备喝茶。
“楚……郎君?”要不是他手中的梅花杯子,他这个样子杨幼娘一时之间还认不出来。
楚舟高傲地嗯了一声。
“多日不见,楚郎君这是又……遭劫了?”
楚舟轻轻撩起窗帘,瞥了一眼凌府门前那个男人,冷笑一声,“多日不见,楚某这十两银子竟是去镀金了?”
杨幼娘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外头传来了一阵哎哟声,她连忙掀开车窗帘子一角看了一眼,方才还翩翩公子模样的凌岩,此时竟是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那模样,有些丑。
“楚郎君这般欺负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郎君,没必要吧?”
“有。”楚舟放下杯子,那双眼周一片乌青的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那人觊觎我的十两银子。”
杨幼娘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楚郎君,还请你高抬贵手莫要妨碍我做生意。”
“真不巧,受伤了,手抬不起来。”说罢他竟是直接在马车里躺下了,活脱脱仿佛是个瘫痪之人。
杨幼娘懒得管他,她说不过他又打不过他,他来无影去无踪的,她又赶不走他。
所以她只好乖乖等着霍三回来,将他带出去揍一顿了事。
只是她突然产生了个疑问,“也不知是谁将楚郎君打成这样的?不会是霍三吧?”
霍三明明说她打不过他的,可每每他二人回来时,霍三受的都是外伤,而楚舟看起来内伤更严重些。
霍三可没那本事让他受内伤。
楚舟瞥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将嘴闭上了。
杨幼娘暗笑一声,没想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小白脸,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楚郎君,眼下恰好有时间,不如咱们谈谈?”
楚舟依旧瞥了她一眼,“有何好谈的?”
“不如咱们便谈谈你为何会突然跟我来汝州。”杨幼娘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楚舟终于还是端坐了起来,那双乌青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好啊,不知杨娘子想要如何谈?”
“若是没猜错的话,楚郎君只身同我来汝州,是替小玉看着我吧?”她神色清明,眼眸下清楚映出他的影子。
“毕竟,用我的这张脸来威胁霍桑很受用。”
虽然或许霍桑并不会把她当回事,但她这张脸可是与林幼情一模一样呢,只要把握住她,不用多说半句,有心人便能唱一出好戏来。
楚舟微微一顿,那张肿了一半的小白脸忽然笑了起来,“就不能是其他缘由?”
“其实,有江郎君做把柄已经够了,看在江郎君的份上,我不会做出对小玉不利的事。”
楚舟依旧笑着,“大当家喜欢他,不会对他不利,你且放心。”
杨幼娘挑眉,看小玉的性情,似乎并不像是个喜怒寻常的,当真会保江郎君一命?
“我从未见过大当家这般宝贝一个人,还真是稀奇。”他淡淡一笑,“不如你再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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