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平日里不是很聪明吗?怎地眼下都瞧不出来他想吃?
杨幼娘自然也发现了他的意图,但她还是想要饿一饿他,像他这种从未尝过饥饿之苦的贵人,怕是从来都未想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滋味!
所以让他尝一尝,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两人僵持的时间不长,霍桑终于在被勾起的食欲里败下阵来,他冷着脸色轻咳了几声,“本相的胡饼羊肉汤呢?”
杨幼娘浅浅地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将胡饼与羊肉汤给他递了过去。
好歹人家是相爷,再怎么着也不能得罪了,这玩家玩意发起火来其实挺可怕的,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
霍桑的确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自从对杨幼娘应下了一年只穿一件衣裳,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便再也没要过新衣裳,府上还多了几个洗衣裳的浣衣娘。
杨幼娘觉得很欣慰。
所以在织琉璃绸的时候,特地给他多备了些。
针线在她手指中来回穿梭,不一会儿,一朵玉兰花在一块琉璃绸上绽放开来,她拿起剪子,咔嚓一声,线被她剪断了。
她微微一笑,再次上针,五十几个来回之后,一只精巧别致的荷包就在她那双巧手里下诞生了。
同样的,她也应过要给他做荷包的,自然也不能忘了。
水蓝色的琉璃绸罩在黑色的底布上,更显得整个荷包精致高贵了起来,再加上她花费了好些心思才掺进去的金丝线做点缀。
精致、华美、低调、奢华,全都展现了。
她满意地将荷包检查了一周,确定再无可补的缺陷之后才将它放在一只精致的托盘内。
“十王走了吗?”
红芷一如既往毫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还在书房与相爷议事呢。”
杨幼娘眉头微蹙,“相爷何时与十王爷这般亲密了?”
平日里都是十王爷紧跟着相爷身后,相爷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怎地今儿他倒是愿意同十王爷在一处这般久?
不知怎地,她脑袋中莫名出现了一句话,事有反常必有妖。
她瞅了一眼托盘上的荷包,吩咐道,“十王爷来了这般久,府上也没什么招待,于礼不合。”
红芷道,“府上的好茶都在夫人这儿,婢子早已派人送去,可却被相爷退回来了。”
“无妨。”杨幼娘道,“去备一些点心吧,这个时辰他们该饿了。”
“喏。”红芷得了命便下去准备了,杨幼娘则是顺手将荷包揣在怀里。
备好了点心两人便一前一后往书房走去,说来也怪,平日里书房里虽也没甚动静,但至少门窗大开。
而今日门窗紧闭不说,就连守在门前的霍一霍二脸上也有些许的紧张。
看来她方才的感觉没错,事有反常必有妖!
霍一霍二见她来了,神色更加慌张了,霍二甚至直接冲着她大声喊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这突然之间的大声叫唤使杨幼娘吓了一跳,“呀!你做什么叫这般大声?本夫人又没聋!”
她边斥责着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看来书房里还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而且看他们那如盗马贼挂佛珠般紧张的神色,这勾当应该主要防的是她。
哟呵,有意思!
她假装气恼,“十王爷来府上怎么也不备些茶点?要不是被本夫人发现了,你们这是想怠慢王爷不成?”
红芷端着点心近前一步,杨幼娘道,“本夫人给王爷备了些点心,你们去知会一声,就说本夫人放完便走。”
霍二近前要将点心接过去,“此事便不劳烦夫人了,小人一会儿就给十王爷送进去。”
杨幼娘嘴角微微一勾,倾身在他耳边淡淡道,“二啊,本夫人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这般忽悠本夫人,这朋友到底还做不做?”
霍二无奈地一直挠头,“夫人,不是小人不想放夫人进去,而是相爷吩咐了……”
“相爷吩咐不准我进?”
霍二微张的嘴仿佛被什么东西烫着了,突然戛然而止。
杨幼娘恍然,微微一笑,“既然相爷不准,那本夫人便不进了,原想着琉璃绸做好了,趁着十王爷在给王爷量一量尺寸,如今想来……罢了吧。”
说完她正要离开,正此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刘晟笑着从里头走出来,“嫂嫂慢走!”
杨幼娘微微挑眉,“哟,王爷出来了?”
刘晟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嫂嫂要亲手给我制衣?嫂嫂你可太……”
“进来!”霍桑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正好打断了他的恭维。
刘晟笑容猛地一顿,慌忙退开好几步,“我突然记得我王府里还有些事,嫂嫂,咱们下回再见面详谈!”
说完他一溜烟便跑了。
杨幼娘眯了眯眼,从红芷手中接过托盘,转身往书房走。
虽然每每来书房都没有什么好事,但眼下他二人这般行为实在惹人怀疑,她终于明白当年带她去平康坊洗衣裳的那些嫂子们的话了。
女子的直觉是这世间顶顶可怕的东西,这东西不需要任何证据。
她或许就是被这个直觉所驱动,所以才会来这个她曾发誓再也不来的书房的吧。
霍桑与往常一样端坐在桌案旁,一身皂色的衣裳干净整洁,宽宽的广袖恰好遮了几张案卷,看起来方才他们很是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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