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竟听到了他与她二人正密谋他与柔儿的这一场诗赛。
为了避嫌,他原本不想参加的,可奈何陛下十分热情,还请了好些个今科首榜士子一道。
这般场面他实在无法拒绝, 而且他还能趁此与柔儿说上几句话,所以便应了下来。
说起来自上回陛下宿醉, 他与柔儿匆匆一见后, 他便再也没机会见她了。
她这些日子似乎过得很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刘牧薄待了她。
可自从他喜欢男子的流言传出之后,刘牧似乎很是高兴,甚至还邀他去参加什么诗赛。
他其实并不惧怕什么流言,可眼下刘牧都这般信以为真,那她会不会也信了?
正因如此, 他才想着尽快寻出个什么法子澄清这流言。
他原想过要利用林幼娘,可一想起她一直被亏欠着,终究还是没下得去手。
谁想她竟好像知晓他心中的心思似的自己提了出来, 那他也只好顺水推舟,以提前三个月与她和离为条件,应了她。
大约她最近也在受这流言的困扰吧。
他淡淡一笑,转身又回了书房。
大抵是连杨幼娘自己都没想到,她真的整整睡了三日!
三日后天还未亮,红芷便慌忙过来唤她,说相爷已经在马车里等候多时了。
杨幼娘揉了揉眼睛,脑子却已经是懵懂的,“相爷为何去马车了?”
红芷便给她更衣洗漱边道,“夫人忘了?今日是去福恩寺的日子,因是京郊,还是佛门净地,自当是要早些做准备才是。”
说话间,红芷便利落地将她整理好,去佛门净地自当不需要多少装扮,好在杨幼娘天生丽质,倒也为红芷省去了一些功夫。
杨幼娘被她这么一说,果断惊醒过来,没成想,她睡着睡着竟睡到了第八日?!
“相爷等了多久?”
红芷道,“快半个时辰了。”
完了完了完了!相爷这回定是要发脾气了!
她猛地起身,甚至手脚并用地开始配合红芷,平日要花费半个时辰要做的事,就在方才,她竟只用了两刻钟。
就连红芷也惊呆了。
她慌忙地穿上特地为自己做的衣裳,披上了斗篷,紧赶慢赶地往马车走去。
霍桑早已端坐在内闭目养神,她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乖巧地在坐席上端坐。
还好,看样子他还没生气。
马车在几息之后便开始移动了,霍桑也随之动了动。
杨幼娘猛地一抖,连忙将头埋了下去,也不知现在认错还来得及不?
可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霍桑的反应,于是她微微抬头一瞧,确认他依旧闭着眼眸时,才长吁一口气。
做任何事都该有个天时地利人和,认错也一样。
此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皆无,还是莫要随便乱认错才好。
事实证明早些出门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当马车到达福恩寺山门之下时,便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地从里头出来了。
红芷尽职尽责,马车刚停下便迅速给她戴好帷帽,霍桑也渐渐醒转,他沙哑着声线低沉问道,“到哪儿了?”
杨幼娘看了一眼红芷,红芷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相爷,咱……咱们,到了……”她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霍桑微蹙眉头,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眸如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她,“怎么?身子不适?”
“没有没有!”她连连否认,躲在帷帽后头的脸色亦是一僵,几乎咬牙切齿地暗自腹诽:我要说身子不适,你会让我回府吗?
霍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理了理衣裳上那莫须有的褶皱,“你先下去吧。”
杨幼娘:???
不是说陪她去拜祭沈夫人的吗?怎么先让她下去?
霍桑接着道,“本相要去见个人,一会儿再去寻你。”
敢情他此次出来,并不是专门为了与她演一出恩爱情深,她暗自啧啧了几声,但还是依言下了马车,往福恩寺里走。
可没走几步,她便极其不习惯地停了下来。
从前她出门,身边顶多跟着小莲或者妙英,有时还会跟着阿离那个跟屁虫,可她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她身后会一连跟十几个人。
还都是一水儿的黑色盔甲,看着实在壮观又瘆得慌。
无奈之下,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围观的对象,她打算只从里头抽几人。
原本她只想要红芷与霍六霍七的,只是没想到,霍二听闻她要抽人竟主动跟了来,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不禁扶额,罢了罢了,多一人便多一人吧,总比后头跟着十几个黑衣人强。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穿黑色盔甲的在押送她去福恩寺出家呢!
今日她是林幼情,所以一下马车她便回想着她的音容笑貌,一步一步地将自己框在了一个叫“林幼情”的牢笼里。
但一想起熬过今日一整天便能换不在霍府三个月,她还是愿意的,毕竟这生意满打满算也都是划算的。
她极其淑女地走着莲步,趁众人不注意冲霍二使了个眼色,他兴奋地跟了上来。
“如何?”
霍二双目仿佛在放光,环顾四周无人之后,他才从腰间拿下一个荷包递给她,“夫人猜的不错,相爷输了。”
接过沉甸甸的荷包,杨幼娘一阵欣喜,看来相爷还真是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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