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在去往北方雪岭山的路上,虽说是离开了乌森城,但这一路都离不开众多的树木花草。
因为他们走得是弯弯曲曲的山岭小道,并不是路宽人多的城镇。虽说山野的路曲折了一些,却是离雪岭山的直线距离最近的路。
荒郊野外却充满着青山绿树,枝头弥漫着红莺黄鹂的鸣叫。此时已是晚夏初秋的时段,山里还是满眼青葱,并未有叶子枯黄的现象。
偶有野兔麋鹿经过,不似市集喧闹,也不显得凄苦苍凉。
风景虽好,几人却依旧有些忧愁。
这方圆几里之内,都是树木,不见一户人家,再看这天色也没有从黄昏渐渐地过度到了昏暗的夜色。
若是他们再寻不到一处住所,怕是就要蜷缩在马车上将就一宿了。
就在他们打算就地歇息时,在四周打探的陆瑾易忽然高声喊叫道:“前面有屋子!”
苏小云本还有些郁闷,此时听到陆瑾易的喊声,顿时就来足了精神。再顺着陆瑾易所指的方向一瞧,果然见到稀疏的树丛中有一缕白烟向上盘旋。
像是有人正在做饭呢。
吃了几日干粮的众人,似乎都有些厌倦了,看到炊烟便联想到热乎乎的饭菜。他们就有些来劲了,一伙人连忙驱赶着马车,欢喜着往炊烟的方向驶去。
不过一会儿,那所屋子便逐渐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屋子坐落在山脚下,面积并不大的,甚至有些破败陈旧,全是土黄色的土打墙,连门板的四角都有些腐朽的痕迹。就像个驼背的衰弱老人,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若不是发觉到里头有饭菜香传出,他们定是不会相信这还有人住着的。
这户人家怕是个穷苦人,苏小云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还要进去借宿。
正犹豫之际,那扇破旧的木门就缓缓地被人从里头打开了,门后露出了一张苍然古貌,两鬓内陷、皮肤蜡黄、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婆婆。
她穿得也是缝着破布的衣裳,后背微微地驼起。虽年纪老了些,她的眼神却是十分敏锐精明,脑子应是不糊涂的。
老婆婆见到门口黑压压的站了四五个人,似乎是被吓到了,一口气没上来又急急地咳了两声,“咳咳……”
苏小云见状便是一急,一旁的云淮之更是早早上前,低下语气温和道:“老人家莫怕,我们只是恰巧路过此地。”
云淮之生得慈眉善目,动作间总是带着股温柔如水的味道,一看便是个心善的人家。若是陆瑾易那般略带痞相的上前去,怕是要将老人家吓得倒头就跑。
老婆婆歇了几口气,抬头看了云淮之一眼,似乎是见他无什么恶意,便缓缓开口道:“这里都是一片无人山野……你们可是从另一个山头过来的?”
老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嗓子里好像卡着什么东西似的,只余一个小口子吹出一口气来。
云淮之不慌不忙地回答着,“是的,我们正愁苦今夜无处所可以收留,看见此处有间屋子,便打算上前来问问是否能借上一宿。”
老婆婆闻声,目光在几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儿,似乎是觉得他们都是好人,那还略带着些戒备地表情便收了回去。
她腿脚似是不便的,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才将门缝开得更大了一些,引着他们进去,“这山里多猛兽,你们若是露宿山野,怕是要被夜狼叼了去……快进来罢。”
陆瑾易有些欣喜,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和阮影一同前后脚地进了屋子里。
苏小云正欲踏进屋子里去,怀里窝着的狐狸忽然有了动作,竟是长长地探着脑袋,将鼻子凑近老婆婆的方向,黑色的小鼻子隐隐地动着,似乎是在闻着什么气味。
苏小云一怔,只觉得狐狸不够有礼数,连忙把狐狸的头给按了回去,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狐狸调皮得很,见到什么都要凑上前的。”
老婆婆笑了笑,眼底下的黑褶子挤成了深深的沟。她那略微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在狐狸身上停了下,停了一下又看向苏小云,随即和蔼地说道:“不碍事的,小姑娘快进来吧。”
苏小云心想这老婆婆还是挺慈祥和善的,便高高兴兴地入了屋子里头去。
这期间她还揉了揉怀里的狐狸,低声警告道:“你干什么呢?万一吓到老人家怎么办?”
狐狸心里似乎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任凭苏小云有些粗暴地揉着它的耳朵,自己依旧是探着鼻子到处闻。
它闻到一种有些异样的气息,味道十分的淡,至于是什么,它也说不清楚。
狐狸再仔仔细细地去闻,鼻间的味道就越来越清晰了,好似是烧焦的味道。
狐狸在察觉是什么之后,顿时有些松懈了下去,原来只是一旁的灶头传来的糊味。
老婆婆只顾开门接待他们,倒是把锅里煮着的菜给忘记了,等端上桌的时候,果然有一盘菜是焦了的。
老人家很是大方,一下子就端上了五六盘菜,唠嗑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拿出家里藏着的一坛酒,味道十分的香醇浓厚。
苏小云有些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借宿一晚,还吃了人家这么多的饭菜。连忙示意了陆瑾易,让他在饭后给人家送上些钱财。
老人家没有要钱,还好意地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和一间柴房。听说这空余的一间屋子是老婆婆的儿子和儿媳的,他们二人进几里外的城镇做活儿,不常回家的。
柴房不大,收拾了一阵却也干净,铺个小铺子就能睡人。
云淮之的身体大不如前,铁定是不能睡柴房的凉地的,他便和苏小云、狐狸一起在屋子的床上睡上一晚,陆瑾易和阮影就将就着在柴房里歇息。
床褥没有味道,似是经常拿出来晾晒的,很是干净。
苏小云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就累得不行了,一沾上床便觉得浑身酥软,力气都脱了去。云淮之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便先睡到里侧去,不过一会儿,他那儿传出了浅浅的均匀呼吸声。
倒是狐狸十分精神,正确来说,是有些烦躁。它在床侧踩着床铺走了好几圈,摇头晃脑的,还是觉得有些心浮气躁,怎么都感觉不安生。
苏小云已有些睡意朦胧了,眼前迷迷糊糊地泛着白光,却还记得推了推不停乱走的狐狸,“你怎么还不睡?”
狐狸好似张着嘴说了什么,她却听不清楚了,两眼一闭便沉沉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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