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古国内处被黑暗严密地包缠着,只有浅显的悲惨呻吟声所合成的声音打破了黑暗里抑郁的沉静。
锋利的长剑在黑暗中微微冒着寒光,阮影将刺入妖怪身体中的长剑猛的抽出,妖怪当场死亡,腹部的鲜血也随着长剑的离开立即四溅出去,喷洒着地面和墙壁。
放眼过去,只见四周的地板上已经倒了好几副模样诡异的妖怪,几乎全部都是一剑刺入心脏毙命,不少的尸体是直接开膛破肚,内脏混合着血水从腹部的口子里滑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地面几乎没有不被鲜血覆盖的地方。
阮影眼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眸,看不清神色。只能见一颗血珠沿着鬓角划过他黑色的面罩表面,最后滴落尘埃。
与之相映的是他手上杀人如麻的长剑,剑身不断地流淌着沾染的鲜血,一点一滴地坠入地面的血泊之中。
阮影忽的握紧了长剑,转过身去看着身后地漆黑甬道。那双锋利眼睛从如墨般的发丝下露了出来,无神的、甚至一点光彩都没有。他站在血色弥漫的气雾当中,远远看去,宛如一尊毫无感情的杀神临世。
他盯着前方的甬道,那里渐渐地走出一个白色人影,银色的飘飘长发,平淡无波的神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阮影的出现。
只是在目光触及到地面上成堆的尸体时,他眸间的神色才变得沉重了一些。
是云淮之,他已不再被幻觉纠缠。他见着阮影的模样,便立马发觉阮影也跟他一样,点燃了金猫烛台、并受其中的鬼魂迷惑了心智。
“阮影。”云淮之轻声唤着阮影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心神。
被控制的阮影并不能做出正确判断,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手中长剑荡出一抹长虹,便猛的袭向云淮之。
云淮之看着那一道冷光直袭自己胸口,快捷如风。周遭瞬间疯狂骤增的亮度,像是将空间迅速割裂出一道巨缝。
他的脸色迅速凝重起来,在那长剑如闪电般极速刺过来时,迅速向旁边躲开,又猛的向着阮影手腕处击出一道手刃。
“嘭!”那把锋利的寒剑应声落地,可怕的力道,直接是令得坚硬的地面都在顷刻间被剑尖刺穿,剑身不断地发出剑鸣。
阮影双目似冷箭,凶悍的狠戾,在此刻陡然弥漫而开。
他猛的朝着云淮之打出一掌,可怕的劲力如汹涌潮水般的暴涌而进。
“嘶——”云淮之正巧欲从怀中拿出个物件,动作来不及变换,胸膛处硬生生地挨了阮影极大气力的一掌。他只觉得喉间立即涌出一阵腥甜,鲜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云淮之拿出的一个白瓷瓶便倏地从手中脱落,轱辘轱辘地滚到墙壁的一角。
“呵……”见到鲜血的阮影似乎更加亢奋了,眸间闪过一丝猩红,右手握拳猛的靠近,凌厉炽热劲风如同火焰般燃烧。
云淮之只觉一阵猛烈杀气逼来,旋即猛的抬头,就见那风风火火的拳头势如破竹般击了过来。
他咬牙迅速往旁边躲过,终于是咔嚓一声,那劲力十足的拳头击中云淮之身后地墙壁,巨石顿时爆裂出无数裂痕。
云淮之堪堪地躲过,一截银白发丝甚至被阮影的暗劲狂风削了去,如同稀松白雪般漂浮在半空中。
云淮之几乎不能好好地换气,他见阮影的眼神仍旧狂乱肆意,没有半丝神采,完全就是由着体内的暴怒控制了动作。
他不由得心中叫苦,趁着这中间极度微小的时间快速看了眼角落的白瓷瓶。
阮影又袭了过来,他便重重地撞了回去,将阮影撞得退后了好几步,也给他自己争取了瞬间的机会。千钧一发之际,云淮之已经捡起瓷瓶。
阮影被那巨力震得在地面上搽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他似乎是被惹毛了,现下已经准备拔起深深插进地中的长剑。
“你该清醒了!”云淮之眼看阮影还有攻击他的意思,他低喝一声,倏地伸出二指迅速按住阮影的额间。
云淮之的指尖沾染着些粘稠的膏状物,这物一沾到阮影的额上,瞬间就发起隐晦地光芒。
阮影的眼眸倏地圆瞪,动作也瞬间停滞住。突然间,无数地黑色气雾猛的从他的身体里窜出,尖锐的破风声,响彻不停,巨大的风力吹起二人的衣裳,在风中不断地翻腾着。
涌出的无数黑色气雾如同风暴气浪一般,自甬道上席卷开,又倏地凝成数个人的形状,在不断翻涌着、惊恐的叫嚣着,却都被那发光的膏物制住,灵力逐渐消散,都在半空中满满地消亡了。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那阵冷冽的寒风便停了下来。
所有的鬼气都离开了阮影的身体,他就失去了大半地力气,只能靠手撑着墙壁稳住身形。额头处泌出一层滚滚热汗,急急地喘着粗气。
那双墨色眼眸确是逐渐的恢复了清明,在目光触及到身旁的云淮之时,阮影还有些讶然,“药师……”
他怎么突然和云淮之碰到一起了?
自己浑身酸痛得不行,似乎是没日没夜地战斗了好久似的,全身筋骨如同散架一般,光是呼吸着也觉得胸口发疼。
阮影惊讶之余,很快地发现了空气中充斥着的凌厉血腥味,扭头向气味浓烈之处看过去,却见到满地的妖怪尸骨残骸,穿肠肚烂的尸体遍野。
他的长剑也还深深地插在地缝之中,剑身满是鲜浓的生血。
嗯……这些都是谁做的?
一股丝丝缕缕地痛意传来,阮影忍不住捂着头,脑子还有些混沌不清,他便不太愿意去想了。
见阮影清醒了过来,云淮之眸子里总算漾开一丝笑意。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稍稍地调息一下应该就能稳住身体里的气血了。
他从怀中又掏出个瓷瓶,倒出一粒棕黑的草药丸递给阮影,“能够稳住心神的药物,吃颗下去吧。”
阮影眸中神色深沉,盯着云淮之手里的药丸,又移动着目光,落在了云淮之有些苍白的脸色,他隐隐地觉得自己逃不了干系。
他有些沉重地开口,“你的伤,可是我造成的?”
云淮之浅笑着摇了摇头,风轻云淡道:“不碍事的。”
说罢,便把药丸塞到阮影手里。
阮影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淮之,见他像是真的没有受重伤,他才放心地收下了药丸。
吃下药丸之后果然觉得浑身的筋脉都不那么紧痛了,四肢轻松了很多,脑中的困意确是慢慢地袭来了。
云淮之试着调理了自己的身体之后,便靠着墙壁平静地假寐了。
因为有了伙伴在身边,安全感便上升了很多,二人才敢安心地停下来休息。
而云淮之适才用来弄醒阮影的那抹膏物,其实是金猫烛台蜡烛燃烧时流下来的烛油,他误打误撞地知道了烛台内的焰鬼与冷却的烛油相生相克。
燃烧时,高温的烛油能将焰鬼放出,当焰鬼触及至冷却的烛油时,同样能被吸回蜡烛中去。
他只刮了些烛油放进一个瓷瓶里随身带着,确是没有带着蜡烛的,那群焰鬼没有可以回归的处所,便都灰飞烟灭了。
他在黄金古国飘荡这么多时日,还未见到陆瑾易、非钰和苏小云。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如何的情况。
云淮之微微地叹口气,只希望他们还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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