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被南天中请到了船舱。
    他得知了刘文讲述的事情之后，马上就说：“这种事情，虽然不吉利。但是，也并非不可能。”
    “我小的时候，听村里老人们说，山上有鬼。怎么这大海里，也有啊？”吴庆皱起了眉头，眼神里露出了几分害怕。
    “有死人的地方，就可能有鬼，这个很正常。”
    “那我们该怎么办？那个鬼会不会一直都跟着我们？”一个叫秦维的人问道。
    “海里的鬼也好，水里的鬼也罢。通常情况下，他们要抓活人，目的基本上都是找替身，逃离水牢。”
    “水牢？”南天中觉得这个词，很新鲜。
    “牢房和普通人的房间，其实区别不大。或者说，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因为住的人身份不同，才给它们强行做了个标记而已。”
    爷爷继续说：“牢房，是关押犯人的地方。犯人住进去之后，通常情况下，是逃不出来的。死在水里或者海里的人，也是如此。”
    “他们葬身水中，死了之后，也是无法靠自身的力量离开水域的。除非，找到一个替死鬼来代替他们。然后，他们就可以借那个替死鬼的身体，离开水域。或者回家，或者做别的事情。”
    “难道之前在水里拉刘文的那个鬼，也是这个打算？”南天中问道。
    “肯定是。”接着，爷爷又问刘文。“那个鬼，长什么样？”
    “这……”刘文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敢仔细去看。”
    “方叔，怎么了吗？”南天中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虽然爷爷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南天中却觉得，他肯定有别的深意。
    只是，他不想说，南天中也不好追问。
    “好好休息吧。”爷爷安慰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了南天中他们几个。“没事的话，别在轻易地靠近水边，更别下水。尤其是到了晚上，最好别一个人站在船边。要是出了事，可来不及救援。”
    南天中他们几个赶紧点头。
    其实，不用爷爷特意叮嘱。经过了刘文这件事情，南天中他们几个也有所忌惮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晚上的时候，南天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在想，爷爷白天问刘文“那个鬼长什么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心烦意乱之下，他就起身出去，透透风。
    这已经是深夜了。
    到了外面，他忽然听到驾驶室那里，有人在聊天。
    “方老哥，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老黄笑着说。
    “怎么说？”
    “跟你说实话吧。我在水下救那个叫刘文的小兄弟时，就已经感觉到，我和他的周围，不太平，有个东西在盯着。”
    “你明知道水下不太平，还敢下去救人？难道，你就不怕被拖下水去，当那水鬼的替身？”
    “怕，当然怕。”老黄呵呵一笑，然后继续说。“但是，我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
    “我们这边有句老话。叫莫怕水下有猴子，要带也带外人走。”
    “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要怕水底下有水猴子。就是有，也只会带外人，而不会带出海人。因为，那些水猴子也是出海遇难的人变的。大家都是出海人，知道生活都不容易，所以不会为难。”老黄继续说。“这是老辈传下来的话，大家都很相信。所以，我才敢下去的。”
    “原来如此。不过，葬身于这片大海的人，何止你们这些出海打渔的？你就敢保证，那些人也会放过你？”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老话是没有错的。”
    见老黄坚持这么说，爷爷也就不再就这个话题多做评论了。
    过了一会儿，老黄忽然问道：“方老哥，你真知道怎么去海龙岛？”
    “南天中跟你说的？”
    老黄呵呵笑，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笑声，就已经是回答了。
    “我是知道一个办法。”
    “当真？”老黄马上激动了起来。
    “你想去？”
    “我……”老黄结巴了起来。
    他昨晚才一再劝阻南天中，不要去海龙岛。他还说，那是一个去了就不可能回得来的地方。
    但是，现在听说有办法可以海龙岛，他还是有些动心了。
    如果真能去海龙岛。而且，海龙岛也真像传说的那样，有好几艘大船的丝绸和瓷器。那随便弄两件瓷器，转手一卖，还打什么渔啊？
    几辈子都够吃喝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那个地方，很凶险的。搞不好，去了就回不来了。你考虑清楚了？”爷爷说道。
    他这话，和老黄的话，不谋而合。
    所以，听到爷爷这么说，在外面偷听的南天中，心里就忍不住打鼓了。
    “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老黄笑着说。
    “这样最好。”
    见里面半天不说话，安静了，南天中这才走进去。
    进去一看，爷爷坐在旁边抽烟。老黄则是专心地掌舵，看着前方。
    “你怎么没睡？”爷爷看到了南天中，马上问道。
    老黄听到声音，也偏过头来，看到了南天中。
    “我，我睡不着。”南天中随意找了个借口，然后又问道。“方叔，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着，南天中给我爷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到外面去说。
    爷爷起身出去了。
    到了船尾那边，南天中才把心中的那个疑惑，给问了出来。
    “我随口问的。”
    这个答案，出乎了南天中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爷爷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才这么问。
    “你真得不知道？”南天中对此还有几分怀疑。
    “真不知道。”
    “那好吧。既然这样，就没事了。”南天中有些失望。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别想太多了。早点睡觉吧。”爷爷将烟蒂扔到了海里，然后拍了拍南天中的胳膊，转身离开了。
    看着爷爷离去的背影，南天中还是有些怀疑。
    他感觉，爷爷没有说真话，在骗他。但是，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到船舱，南天中还在为这件事情感到烦恼。一直到了凌晨两点，他才睡下的。
    第二天晚上，南天中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围坐在一起。
    这时候，老黄说道：“最迟明天中午，我就到打渔的地方了。”
    大家沉默。
    接着，他又问南天中：“你们明天要我停在哪儿？”
    南天中立马看向了爷爷。
    这事只有他知道。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不用等到明天，今晚上我们就能到地方。”爷爷神秘兮兮地说道。
    “今晚上就能到海龙岛？”老黄脱口而出。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盯着他看。
    老黄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然后马上呵呵干笑道：“我就是好奇，好奇。”
    南天中马上环顾四周，问道：“白天的时候，这四周空空荡荡的，一座小岛都没有。今晚上，咱们真得能到地方？”
    “能！”放下碗筷，爷爷忽然又说道。“吃过饭后，所有人都把救生衣穿上。今晚上的浪，可能要比前天晚上的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