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山成坐在风煊旁边,低声道:“主子恕罪,小严子是把人送走来着,但这位说从来没进过皇宫,来京城一趟,若能入宫一次,便是回去也值了。所以小严子就把人带来了。”
风煊面无表情:“蠢货。”
昔日的北疆第一美人名不虚传,安知意歌舞双绝,舞起来腰似韧柳,歌起来声若春莺。
皇帝看得眉开眼笑,一叠声命美人前来,又亲自端起杯子赐酒。
安知意不接,眼睛只深深瞧着皇帝,慢慢低头,就着皇帝的手喝完了这杯酒。
皇帝哈哈大笑,一把揽住安知意的腰:“如此美人,坐那么远多可惜!就坐朕身边吧!”
严锋脸色惨白,竟似要站起来。
风煊皱眉,低声吩咐路山成:“别让他找死,把他拖出去。”
路山成依言起身,带着两个兄弟,直接把严锋架起就走。
安知意眼角余光瞥见严锋的离席,脸上的笑意一丝也没有褪,捧着酒杯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新得美人,心情相当不错,又想起了他心爱的神兽,命人把神兽带过来。
要传神兽,便少不了御兽使。
正在太医院忙碌的谢陟厘不得不暂且丢下手里的医务,学着良妃的样子把自己的脸色弄得焦黄,再把腰围捆粗些。
她不是第一次在太医院做这种打扮,周长明一见便问道:“去面圣?”
谢陟厘点点头便要走,为了治刘嬷嬷的眼睛,她近来正在苦练施针这技,打算速去速回,早点完差好回来接着学。
周长明忽然唤住她,指了指她的脖颈,“你的衣领……最好拉高一些。”
她的面色虽然焦黄,但脖颈的肌肤白皙如玉,差别鲜明,一眼可见。
谢陟厘闻言瞧了瞧自己。
再回去把脖子涂黑已经来不及了,好在皇帝平时并不靠近神兽,只敢远观不敢近玩,她再缩一缩脖子,应当无碍。
她说了声“多谢,”,理了理衣领便走了。
两只神兽已经被拉到了殿外,一兽占据一只大铁笼。
西戎来的神兽是巴不得和豪迈同处一笼,奈何豪迈对它看不上眼,稍微凑近些便要挨一爪子。
谢陟厘原先还想着,世上就这么两只神兽,又正好一公一母,若是能生下一窝神兽小宝宝多好,结果看着豪迈成日把对方的脸挠成花猫,只得叹息一声,打消了这个念头,让人再为豪迈做了一只笼子。
豪迈自由惯了,对笼子十分厌恶,谢陟厘陪着它睡了两次笼子才勉强好些。
此时一见谢陟厘,豪迈在笼子里激动得转来转去,另一只也兴奋得嗷嗷叫。
西戎人把笼门打开,毕恭毕敬地将绳索递到谢陟厘手里。
他们和北狄人一样,认为神兽身上有神性,神兽的选择便是天神的选择,觉得谢陟厘定然不是凡人。
谢陟厘牵着两只神兽上殿的时候,心里头还在背之前看的医案,手指头还在回忆施针时的手感,全然没有注意到今天的筵席和以往不一样,还以为只要像平时那样牵着两只神兽蹓两圈,再让神兽叼个果子什么的便算完了。
第一次唤起她注意力的是风煊。
风煊好像就是有一种本事,无论隔着多远,无论周围有多少人,他都能鲜明地将自己与其它人区别开来,冷然独立,傲然不群。
今日他穿着玄底刺金衣袍,戴金冠,面庞英俊至极。
当着皇帝的面,他的视线没有在谢陟厘身上多作停留,两人的视线仅仅交汇了一刹那便分开。
谢陟厘这才注意到两边席上居然不是以往常见的嫔妃们。
再一看北狄使团的人赫然在座,看见神兽,尤其还是两只神兽,个别人已经忘记要替圣女隐瞒身份的事,情不自禁便想跪下来行礼,还好被祭司止住了。
谢陟厘:“……”
今日这是什么宴?
不过她就好比是个耍猴的,不管主人请的是什么客,反正都是耍猴,并没有太大关系。
照着老样子在殿上展示了一遍神兽的风采,豪迈还大咧咧跑到北狄人席上啃了一大块肉——准备来说,是在豪迈经过席上时,北狄使团的人双手奉上了一块大肉,豪迈顺嘴就吃了。
耍完猴——不是——展示完神兽,谢陟厘如往常一样得到了皇帝的赏赐,她跪下来远远地向皇帝磕了个头谢恩,便打算带着两只神兽像往常一样走人。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皇帝问:“美人,如此巨兽,你怎么不害怕呀?”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回陛下,此乃北狄神兽漠狼,据说是天神坐骑,只听从北狄圣女的号令。妾身有幸,在云川城便见过了,故此不害怕。”
谢陟厘觉得这声音耳熟,想了想才想起来是谁。
皇帝十分感兴趣:“北狄圣女?现在何处啊?”
“陛下不知道么?”隔着长长的宫殿,安知意看着谢陟厘,脸上笑得欢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除了北狄圣女,漠狼还会听谁的话呢?”
谢陟厘浑身僵住。
第89章 稀奇
“怎么, 数月不见,圣女便贵人多忘事,不认得故人了吗?还是觉得弄成这般模样, 故人便不认得圣女了?”
安知意含笑道, “当日大将军是得了圣女之助, 才拿下北狄,后来圣女跟着大将军入京,妾身还以为大将军是要把圣女献给陛下呢,怎么陛下竟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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