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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页
    原来还是糊涂着啊。
    “别怕,”谢陟厘在心中叹了口气,“别怕。我不怕她们,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风煊怔怔地看着谢陟厘,“是了,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快睡吧。”谢陟厘轻轻抚着他的头顶,就像往日哄小羽睡觉那样哄着他,“睡醒一觉就好了。”
    风煊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终于睡沉了,不一会儿通体都出了一阵大汗,发丝都湿透了。
    谢陟厘只想说一句“菩萨保佑”,他这场乱梦做得真是不坏,这身大汗一出,烧便有望可退了。
    果然,等谢陟厘为他换下汗湿的衣裳之后,再摸他的额头,触手仍有些许热意,但已经不似先前般滚烫了。
    *
    风煊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满室的阳光。
    北疆夏天的阳光就是这样明净澄彻,像是无形的水流,流经之处一切都被洗得光洁耀眼。
    谢陟厘趴在床畔,头发有些凌乱,显得毛茸茸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发上,像是将她洗了很多很多遍,她整个人都像是要化在光里。
    风煊不知道自己是烧退后的晕眩,还是乱梦中的幻觉,他真的觉得谢陟厘好像在发光。
    谢陟厘的一只手搁在枕上,而他的脸颊正贴着这只手。这只手细腻小巧,只是食指上好像起了一颗大水泡……
    没等风煊看得更清楚些,谢陟厘已经在浅眠中感觉到了动静,抬起了头,撞上了风煊的视线。
    风煊的眸子好像比常人的要黑些,眉毛和头发也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他在专注看着某样东西时,会显得极为坚毅,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此时谢陟厘便是感觉到了这熟悉的压迫感,顿时明白他是真的清醒了。
    衣不解带地守了两天两夜,这一瞬间她感觉到的不是累,而是一种接近于空虚的放松,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老天爷,您总算醒了……”
    “你莫不是傻了?”因着持续的高烧,风煊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心里面却是暖洋洋顺滑无比,说不出来舒畅,又有一丝小小的疼,“我都醒了,你还哭什么?”
    他抬手想去给谢陟厘拭一拭泪,满心只想——她好可爱,真是喜欢惨了我。
    ——又好可人疼,怎么能喜欢到这个地步?
    没等他的手碰到,谢陟厘便猛然捂住自己的脸,她自己的都没想到自己会哭。
    这应该算是喜极而泣吧?
    在过去的两个白天两个黑夜里,只有她一个人守着他,就像是眼睁睁看着他往鬼门关里走去,她根本没有能力拉住他,没有一刻不想去请大夫。
    可请了大夫又会破坏他的计划,只能生生忍住,下一瞬又害怕他扛不过去,还是想找大夫。
    如此循环往复,她都快被熬疯了。
    而今眼泪有了自己的意志夺眶而出,替她宣泄这一身不堪重负的强压,她想止都止不住,一面抹泪一面往外淌,丢脸得很,她起身道:“我、我去给您熬药。”
    “阿厘。”
    风煊在后面唤住她,她不好意思回身,只“嗯”了一声。
    风煊看着她的背影,她又站在光里了,仿佛要和阳光融为一体。
    他轻声道:“谢谢你。”
    谢陟厘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郑重,抹了抹泪平复一下,深吸一口气,转身过来深深施了一礼:“这话该我向您说。谢谢您,大将军。谢谢您为我师父洗清了污名,还我师父清白。”
    “那本是我当为的。”风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因为胸膛里始终淌着那股温温洋洋的暖流,仿佛要从眼中口中流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温柔,但总觉得想说一些话,不是像这般正经客套的、跟谁都能说的话,但要说什么,自己又全无经验,满腔温热积在喉头,憋了半天,道,“你手指……怎么了?”
    谢陟厘看了看自己食指上的水泡:“哦,没事,熬药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
    她说得轻描淡写,让风煊不知怎地就堵了一口气:“你是大夫,可知道怎么治?”
    谢陟厘听着这一句明显有些生硬了,但从前他考她背医书,便是这种语气,倒也熟悉得很,想了想道:“可以用三黄膏。用黄芩、黄柏、黄连、栀子这几味药就行。”
    说完才发现,自己那些天的医书竟也没白背。
    风煊点点头:“快去吧。”
    说着,怕她又不将自己当回事,提醒道:“先上你的药。”
    谢陟厘张了张嘴,显然是想提出异议,风煊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这是军令。”
    谢陟厘乖乖听令。
    这几味都是清热解毒的药,很对风煊的症候,家里都有现成的,倒是很方便。
    给风煊送药的时候,风煊先瞧了瞧她上好药的手指,这才接过了药碗。
    小羽过来瞅了瞅风煊,他也知道风煊病得厉害,只在一旁歪头看着,并不言语。
    他的眉眼生得很是秀气,不说话的时候其实还是有挺可爱的。
    风煊这样想着。
    然而到了晚间,小羽就抱着枕头走进来,声音里带着万分的不情愿,“阿厘……你都陪他睡了两天两夜了,现在他醒了,今天该陪我睡了吧?”
    风煊:“!!!!”
    可爱个鬼。
    谢陟厘正要说话,就见风煊的一张脸慢慢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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