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才见大将军几面,又了解人家多少?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大将军吧,于不动声色中运筹帷幄,和当朝大员谈笑风生,粮草什么的也可以一笑置之。
两人聊得投机,风煊命人传宴,让孟泽和路山成做陪,留安氏父子喝酒。
谢陟厘以为她的军务到这里便结束了,正要退下的时候,风煊把酒壶往她手里一塞,“倒酒。”
谢陟厘心里叹了口气。
她还真是一物多用,如今又成侍酒的了。
只是是谁说过喝酒误事来着?
安氏父子暗暗交换一个视线——传言果然不可信,什么滴酒不沾、不近女色,全是假的。
孟泽与路山成酒量都很不坏,尤其是路山成,喝起酒来异常凶猛,把个安崇恩灌得口齿不清。
风煊也受了几杯敬酒,喝到第五杯的时候,他向谢陟厘使了个眼色,看看她,又看看酒。
“……”这眼色谢陟厘接收是接收到了,但完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风煊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往怀里一带,谢陟厘只闻见一阵酒气,整个人便靠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看着并不宽厚,靠近了谢陟厘才惊觉自己个子小,他一只手臂就能将她圈个严实,只隔着一层布料,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温度,以及浑重的心跳。
不过很快,这些她就感觉不到了。
因为风煊俯下脸,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快,管一管我,不许我喝酒。”
谢陟厘耳朵里是嗡嗡响的,自己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听真。他离她太近了,耳尖只觉得一阵阵热气喷上来,灼热得像是直接碰到了他的嘴唇。
风煊说完便松开了她,但等了有一会儿还没见她行动,她呆呆地坐在他身边,脸红得像是能腾腾冒出热汽。
风煊觉得自己可能喝多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她这脸红红的样子这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唔,软软的,弹弹的,仿佛再用力一点就能掐出些香甜的汁水来,像一枚红透了的小杮子。
“发什么呆呢?”
他道。口齿有几分含糊。
“你、你不能喝了。”谢陟厘这才记起自己的使命,只可惜声如蚊蚋,细不可闻,完全没有管人的架势。
“你说什么?”风煊低下头,把耳朵凑近她面前。
那么大一颗脑袋就这样送到了面前,谢陟厘已经分不清他是演戏还是真醉,“你、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这回风煊听清了,歪着头微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不听你的不行吗?”
完蛋。
谢陟厘心想,这是真醉。
这样烂漫的笑容,清醒的大将军打死也笑不出来。
“反正我说不喝就不能喝了。”谢陟厘一把按住他的杯子,语气甚是严肃,但脸上一直烫得很,肯定还是红红的,她自己都觉得没多少说服力,遂加重了一点语气,认真道,“你听话。”
风煊再次笑了,这一次整个人靠进了她怀里,脑袋搁在了她肩上,含含糊糊道:“好,都听你的。”
他这么一大个人靠上的一瞬,谢陟厘只觉得自己僵成了一块石头,魂都快飞走了。
安庆源见风煊显然醉得厉害,笑着开了几句玩笑,便起身告辞,带着同样醉得不轻的安崇恩离去。
路山成还想留下来照顾风煊,被孟泽一把拖走,一起去送客。
谢陟厘试图扶起风煊,风煊却像没了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他又重又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奈何不了他,正发愁的时候,风煊忽然睁开了眼睛,推开她站了起来,从后门冲出帐外。
不一会儿,谢陟厘听到了呕吐声。
她拿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不过想想还是倒了一大杯热水送过去。
她刚起身,风煊便回来了,步履略有不稳,但眼神还算清明,接过她递来的水,“谢了。”
看起来应该是清醒的。
那么之前……是装醉?
风煊手脚像是还有些绵软,把自己摊在椅子里就不动了,只望着她。
帐内灯火明亮,分外静谧,他的目光也分外柔和,眸子里幽幽深深的,有什么她不了解的东西在闪烁。
谢陟厘给他看得有点慌张,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站着发呆,道:“我去唤亲兵来侍候您。”
她说着便走,风煊却拉住了她。
这一次,拉的不是袖子,是手。
指掌与指掌接触,肌肤与肌肤相叠,他手上的热度迅速传来,仿佛能直接渗进皮肤里去,谢陟厘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想挣脱,他却使了力气,谢陟厘惊呼了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被扯得栽向他的怀里。
还好谢陟厘眼疾手快,在最后关头撑住了椅子的扶手,这才避免直接砸进他的怀中。
但她这么撑在风煊的上方,风煊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视线也懒洋洋的,手依然抓着她的手,没有松手的打算,目光异样地绵软,与平时大不相同。
谢陟厘完全给他搞懵了:“大、大将军,您现在是醒是醉啊?”
风煊微微一笑:“你猜。”
谢陟厘:“……”
我猜个鬼啊。
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她想到了一个法子试一试。
“大将军,您之前说,欠我一条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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