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勾了勾唇角:“所以,换个角度想想,皇额娘的脾性,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是不是?皇额娘她虽说脾气硬些,但有一说一,绝不会像某些妃嫔一样,为了博得您的宠爱,曲意逢迎。依女儿之见,皇额娘待您,倒比其他妃嫔更真心些。她正是因为在乎您,在发现您误解了她,不相信她的时候,才会如此生气。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乾隆闻言,点了点头。和敬总是很懂他的心思,说的话,往往都能说到他心坎儿里去。
和敬续道:“汗阿玛,女儿其实一直很担心您。自打额娘去世,后宫之中,就再也没有一个能够与您说真心话的人了。如令妃之流,虽然得您心意,但她们在面对您的时候,又有几分真心呢?还不是您想听什么,她们就说什么。所以,有皇额娘在,女儿其实很高兴。虽说皇额娘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但至少她从来不会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这宫中,至少还有一个与您说真话的人。”
“罢了罢了。”乾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朕不过与你说了几句皇后的不是,倒引起你这么一套一套的理论。朕都要怀疑,是不是皇后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若是寻常人,听了乾隆这话,只怕当即就要诚惶诚恐地跟乾隆解释,但和敬看得出来,乾隆并没有生气,她便笑眯眯地道:“皇额娘才没有给我灌什么迷魂汤呢,不过是因为她以诚待我,我便也以诚待她罢了。以前我也与汗阿玛一样,觉得皇额娘不好亲近,可后来啊,我发现皇额娘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比起那等口蜜腹剑之人不知要强多少倍!”
因和敬从前与令妃亲近,现如今骤然与令妃疏远,反倒亲近起了与令妃不对付的皇后来,乾隆便自发地将令妃代入了和敬口中“口蜜腹剑”之人,在对皇后好感度上升的同时,对令妃的感观不免又差了一些。
和敬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开口道:“汗阿玛您对皇额娘有什么不满之处,趁着这几年赶紧一并说了吧。再过些年,待芃芃长大了,您就不可再说皇额娘不好了。芃芃她护娘得很,若是日后,您再说皇额娘的坏话,让芃芃听到了,值不定芃芃一个月不搭理您!”
乾隆听了这话,故作苦恼地道:“你说的很是,看样子,日后,朕是不能再随意说皇后的不是了,芃芃发起小脾气来,可不得了。”
和敬又与乾隆说了一会子话,便带着乾隆赏赐下来的东西,离开了皇宫。作为乾隆的嫡长女,她每回入宫,都不会空手而归,乾隆、太后或是皇后总会赏她些东西,让她带出宫去,也好让宫外的人看看她身为固伦公主的体面,让人不敢因她离宫便小觑了她。
翌日,乾隆得了西藏进贡的皮革、牛羊肉、蕨麻等物,便命人选了上好的给太后与皇后送去。其他东西也就罢了,只这蕨麻最为难得。蕨麻又称西藏人参果,生于海拔数千米以上的高寒地区,极为滋补,宫中拢共也就得了没几颗。
除了太后之外,也就皇后得了,这可羡煞一众妃嫔,纷纷用酸涩的语气道皇上真是看重皇后娘娘。
最好的东西让皇后得了,宫中其余高位妃嫔也各自得了一些东西,好让她们知道乾隆还是惦念着她们的,唯有令妃处,什么也没有得。
纯妃在发现这一点后,故作惊讶地道:“令妃妹妹这样得宠,又怀着龙嗣,平日里宫中有什么好东西,她都是独一份儿的,这回,怎么会什么都没得呢?莫非底下的人忘了往延禧宫送东西?”
“纯妃妹妹说笑了,在皇上手底下做事的人,个个严谨,又岂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嘉贵妃抿了抿嘴,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皇上定是觉得令妃妹妹这阵子太过于‘活泼’,不利于养胎,这才让令妃妹妹安安静静的,没有派人去叨扰她呢。”
“这人呐,最不可得意忘形、恃宠而骄。瞧瞧令妃妹妹,从前多么谦恭温顺,如今一朝有孕,便仗着腹中的孩儿折腾起来,甚至还想污蔑皇后娘娘。皇上与皇后娘娘最是缱绻情深,又岂能容她?”
嘉贵妃说着,饶有深意地看向那些向令妃投诚的妃嫔。
因令妃得宠,便有不少低位妃嫔投效于她,比如怡嫔与白贵人这对姐妹花,比如新入宫的宁答应以及瑞常在。
怡嫔入宫早,资历比令妃还老些,早年也是较为得宠的,近些年因后宫之中不断有新人进来,她也渐渐有了失宠的趋势,但她心思缜密,擅长谋划,因而令妃还是十分看重她,时不时在乾隆耳边为她说几句好话,也让她多得些圣眷。
妹妹白贵人比怡嫔年轻貌美些,因而在乾隆那里还有几分薄宠,只是这圣眷显然十分有限,如若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了,还是个贵人。白贵人素来以怡嫔马首是瞻,自家姐姐都投向令妃了,白贵人自然也投效了令妃。
宁答应刚入宫不久,因颜色生得好,又有令妃做靠山,在宫里头的路到目前为止走得也还算是顺畅。这宁答应位份虽低,但近日颇得乾隆喜爱,在乾隆那儿也能说的上一些话。至于瑞常在,其样貌人品暂且不说,单只她父亲是礼部尚书,她就有被拉拢的价值。
令妃手下最得用的,就属这四个人了,这四人各有各的长处。嘉贵妃一直眼馋她们,若是能够趁着令妃这回势弱,挖一挖令妃的墙角,让她们转投嘉贵妃的阵营为她办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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