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时候,太医们终于到了——事涉皇嗣安危,谁也不敢怠慢,在收到皇后的命令时,三名太医第一时间便赶来了翊坤宫。
皇后指着坐在椅子上,面容微微有些扭曲的令妃,对三名太医道:“你们快来给令妃看看,刚才令妃正与咱们说着话呢,突然就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你们来看看,令妃这究竟是怎么了?”
三名太医中,秦太医是皇后的人,华太医是太后的人,邹太医则是令妃自己的人。
秦太医知道自家主子与令妃不对付,疑心令妃又要作妖。华太医曾诊出过令妃没病装病,还将此事告诉了太后,导致太后对令妃的印象直线下降。这回令妃在翊坤宫中身子不适,在华太医看来也很是可疑——令妃都几日未曾踏出过延禧宫了,这几日她都好好的,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一到翊坤宫,又出事了呢?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但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能够置喙的,他能做的,也就是为令妃把脉问诊,找出病因。
倒是邹太医,在见到令妃时,令妃很隐晦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心领神会,装模作样的让华太医先去给令妃诊脉。
华太医在为令妃把脉之后,发现令妃的确有胎气不稳之相,便问令妃,近日是否使用过对胎儿不利之物。
令妃闻言,摇摇头道:“自打怀上这一胎,本宫便千般仔细,万分小心,绝不吃对皇嗣不利之物,连盛食物的器皿,都换成了银的,就是提防有人对本宫这一胎动手脚。哪里料到,本宫都这般小心了,竟还是被人钻了空子!也不知究竟是谁,竟这么见不得本宫好过!”
说着,令妃身边儿的茯苓又将令妃近三日以来服用过的食物以及药物尽数告知了三位太医,三位太医都没从中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忽然,邹太医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如若奴才嗅觉没有出错,皇后娘娘这翊坤宫中,怕是有麝香的味道!麝香是常用熏香,但对于孕妇而言极为危险,指不定就是这麝香,让令妃娘娘动了胎气!”
邹太医这么一说,秦太医和华太医也反应了过来,仔细在周围嗅了嗅,而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错,的确是麝香的味道。”
这味道极淡,是以他们一开始没有闻出来,还是在邹太医的提醒之下,他们才发现,皇后的宫中竟燃着麝香。
令妃闻言,极快地勾了勾嘴角。她今日在皇后的翊坤宫中动了胎气,偏偏皇后宫中被太医们确定点了麝香……这下子,不管皇后再怎么辩驳,她都摆脱不了谋害有孕妃嫔的嫌疑了。
她心中这样想着,看向皇后的目光中却带着不敢置信:“皇后娘娘的宫中,当真点了麝香?臣妾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不喜臣妾,可皇后娘娘曾说过,您会将宫中的每一个孩子视若己出。臣妾信了您的话,这才对您如此放心。可如今,瞧着这情形……难不成,您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吗?皇后娘娘,您就这么容不下臣妾的孩子吗?”
令妃的话,简直就是字字含泪,声声泣血。
说话间,太医们已经从香炉中找到了那块含有麝香的熏香。由于麝香含量不大,只在表面薄薄涂了一层,且还用了特殊的法子加以掩盖,哪怕是对熏香精通之人,只怕也不能立马辨认出这味熏香中所含的麝香成分。
事涉皇后谋害怀孕妃嫔,宫中已经有人悄悄溜了出去,找乾隆和太后报信去了。
皇后用一种讥诮的眼神看着令妃:“这就是你今日来翊坤宫的目的?污蔑本宫,说本宫想用麝香害你?简直就是笑话!本宫若要害你,又岂会在自个儿宫中动手?”顿了顿,她又道:“就算本宫昏了头,要在翊坤宫中害你,那本宫又何必免了你的请安,你若是日日来翊坤宫给本宫请安,本宫动起手来岂不是更方便?”
“这臣妾就不知道了,兴许皇后娘娘是想做的更隐蔽一些吧。”令妃冷冷道:“可惜,做过的事,终究是要被人发现的。皇后娘娘谋害臣妾腹中胎儿之事,臣妾会如实告知皇上!”
令妃在翊坤宫中动了胎气是事实,且太医们又在翊坤宫中发现了皇后所点的熏香中含有麝香的成分,无论皇后怎么辩驳,她都别想洗清谋害怀孕妃嫔的嫌疑!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在无确实证据证明是皇后娘娘谋害令妃腹中胎儿之前,还请令妃姐姐慎言!令妃姐姐才刚因上回以下犯上来找皇后娘娘赔罪,言犹在耳,令妃姐姐莫非要自打耳光?”婉嫔陈氏忽然开口。
她无子无宠,本是个几不相帮的性子,轻易不掺和宫中这些纷争,不知怎么的,今儿个竟帮皇后说起话来。
舒妃道:“婉嫔说得不错,令妃且别着急,还是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向皇后娘娘发难吧。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上回你在还没搞清楚真相的时候就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皇后娘娘念在你有孕在身的份上,没与你计较,可你也得心里有数。这回,若是你再故技重施,就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吧?”
舒妃这话,相当于是把令妃的退路给堵死了。倘若这回查出来真是皇后害了令妃,倒也罢了,倘若又是恼了一场乌龙,那么令妃这个蔑视皇后、以下犯上的罪名,就怎么都逃不过去了。
令妃察觉到了舒妃说这番话的用心,但她只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并没有太把舒妃的话放在心上。上回是她准备不足,反被皇后打了个措手不及,可这回,她不认为皇后还能够撇清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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