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当家宽宏大量,我倒要谢谢你了?”
李明琅巧笑嫣然:“好说,好说。”
汪县令拂袖而去。
不一会儿,停滞许久的戏班子重新扯开嗓子,丝竹声声,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李明琅反客为主,招呼众人:“汪大人公务繁忙,咱们也别辜负他的心意,来,都坐下来喝酒!”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让汪县令吃一记闷亏,也算是智勇过人。看完一出好戏,在座诸人都没跟汪家客气,反正礼金都给了,不如好吃好喝,酒足饭饱再回去。
没了主人家的喜宴,倒比之前的宴席来得热闹欢腾。
月上枝头,云生镖局。
燕小五领着李明琅和谢钰来到马厩,掀开柴房堆放的草料,赫然出现一只红木箱子。
“当家的,这是?”谢钰若有所感,待李明琅点头,迅速揭开木箱,果然看见一箱子的金银,还有几樽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纯金观音像,正是今日汪府库房失窃的礼金。
李明琅噗嗤一声,笑道:“咱们镖局上下拼死拼活干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汪大人一天收的礼钱多。”
谢钰摇了摇头,责备又无奈地对李明琅道:“当家的,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明琅挑眉道:“你以为我想得罪县太爷啊?要不是他欺人太甚,明里暗里想借着云生镖局前后交接的当口大捞一笔,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把镖局逼上绝路,谁稀罕理他?”
她抓一把沉甸甸的银子,啧啧道:“再说了,过几日我把这些金银交给老余头融了,转手送给于县尉修大堤,不就能摘得一干二净?咱们这叫劫富济贫。”
谢钰被她一番理直气壮的说词说得想笑,心想,真出了事,大不了他出手把李明琅保下来……云湘城没了李明琅,该多没意思。
他迟疑地问李明琅:“当家的就不怕我知晓此事,状告给汪县令吗?”
李明琅抬头瞥他一眼,媚意横生:“你会吗?”
谢钰嘴角噙笑,摇了摇头。
“当家的,小的按您的吩咐,从后厨的角门混入汪府。趁下人引开管家,撬开库房的锁。再借由泔水桶做掩护,把银子运了回来。”燕小五上前邀功,“那县太爷的库房里珠宝堆成山,架子上全是瓷器金器,看着就贵,皇帝的内府库房怕还比不过汪大人。小的没拿别的,只把今天的礼金顺走了……”
“做得好。”李明琅抬抬下巴,摸一块没有标记的银子,递给燕小五,“拿回去剪碎了,给你打点下面的小兄弟。”
她得意地告诉谢钰,当初她招徕全城的乞丐,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不仅是燕小五,镖局新来的小厮里还有几个类似的人才。自小在街头上混,来到镖局才过上安定的生活,手上的手艺也没丢。李明琅决定挑几个机敏灵巧的,跟随谢钰和张镖头学武,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谢钰闻言沉默良久,这李明琅远比他想的还要能作妖。
“谢当家的信任。”谢钰抱拳行礼。
深夜,空翠茶庄。花木扶疏,竹影清浅。
“主子。”杨岘单膝跪地,“今日的酒席,来的多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商户掌柜,没有生人。”
“哦?”谢钰手腕搭在屈起的膝上,把玩手中的酒杯,“既然一切正常,那你还请我来这儿汇报什么?”
“属下也不太确定。”杨岘眉头紧皱,“只是在汪县令的书房外,隐约瞧见一个人,长相与六皇子母家的一名侍卫相似。属下来得迟,只见到那人从书房出来,然后直奔城外驿站去了。”
谢钰放下酒杯,冷哂:“六皇子?这要是真的,我们可真看轻了这位汪大人。前脚与滇西王的幕僚喝茶,后脚就接待六皇子的侍卫,呵,可真是……首鼠两端。”
他周身笼罩在朦胧灯火中,气质华贵,威势深重。
杨岘抹去额间冷汗,垂下头:“属下这就去驿站探听清楚。”
谢钰摆一摆手,脸上重新挂起温润笑意:“去吧。查清楚了回来早些歇着。”
“是。”
云生镖局前车马如流,熙熙攘攘。
一大早,李明琅就接到消息,张镖头一行人走镖回来了。
张镖头接下她父亲生前谈下的单子,牵头走一趟银镖。她爹李道仁就死在银镖上,背后还不知有何阴谋,张镖头此行只能说凶险异常,提着脑袋卖命。
李明琅率镖局全体人马齐齐等在前院,见张镖头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归来,一个也没少,俱是长长地松一口气。
“张镖头。”李明琅抬袖抹一抹眼尾,“这一回辛苦你了。”
“我一分佣金没少拿,跟我客气什么?”张镖头笑容豪放,看一眼随侍在李明琅身侧的谢钰,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谢少侠也辛苦了。咱家这位大小姐,没少欺负你吧?”
谢钰一怔,微笑道:“张镖头多虑了,当家的待属下极好。”
张镖头笑了笑,感慨良多。他在回城的路上就听说,这段日子云生镖局在城里的生意搞得风风火火,连带着南城大街上的福满楼都成了驰名在外的酒楼。
虽说比不上真刀真枪走镖,但起码他能看得出李明琅的用心和决断。
回到书房,张镖头大喇喇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牛饮一壶茶水,抹干净嘴,问道:“听说,前几天汪县令为难大小姐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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