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崔子恪敛眉沉思,苏父说得竟然和宋老爷不出其二,只是宋老爷的话里多出几分嫉妒,他嫉恨崔成华和陈曼娘的关系。
没有人提到狼头山山贼。仿佛这只是一场简单的谋财害命事件。
“你们怎么会放过我和我娘?不斩草除根不像你们的作风。”
“……”苏父一时沉默,崔子恪的话显然是不认为他们三人中有哪一个无辜,甚至直戳重心。
“没有人打算放过。”半响,他还是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哦?”
“你的娘亲是孤女,无权无势,姓张的带人把她带到山里,几刀进去,尸体丢在山里没有带回来。村中人都以为你娘亲是因为爹的死崩溃了,寻了短见。”苏父语速加快,仿佛不愿意承认这些犯罪是曾经的他参与过的。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老大把事情跟我说明白,草民一直都以为大人和崔成华的姓氏相同只是巧合。毕竟崔家村,那么多人。”
苏大哥听着自己的亲爹说这些罪恶的过往,觉得耳朵仿佛失聪,他听不到,也听不懂。
挺直的腰背不自觉地往下弯了些弧度,双腿僵直,一双裹着布鞋的脚站在虚空,只要一动就会跌倒在地。
苏父是一家之主,他憨厚老实,诚恳善良,是苏大哥挺直腰杆子的理由。而现在,全部消散了。
崔子恪没有说话,苏父却仿佛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喃喃自语:“我不该和他们两人为伍,因为那两刀,我愧疚了十多年,我拿着那么多银子,却一日也不敢用。姓张的和姓宋的没有心,能够肆无忌惮地花那些沾着血的银子,我不敢,我愧疚啊!”
“砰——,”崔子恪端起茶盏狠狠地落在桌子上,沉闷的响声成功打断了苏父的忏悔,“多谢苏老丈今日的配合,您是案子的当事人,你说得是本官调查的方向。今日时间不早,本官不多留。”
崔子恪站起身子,掸了掸衣摆的灰尘。
“大人!”苏父扑倒在床上,苏大哥竟也没有抓住他。他目光惊恐:“草民……”
苏父到底还是怕死,他害怕崔子恪想要报复。
话说的那么多有何用,再多的忏悔也不过是怕死的借口,如今还是露出一副丑态。甚至连他看不起的宋老爷也比他强太多。
“本官今日只是来和苏老丈聊当日受伤的事情,旁的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苏老丈若是还有什么线索,本官也能再等等。”崔子恪态度客气,言语十分寡淡。
“草民还有线索,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县里来钱客张家的儿子张全,他想逼我重新给他和我家蓉蓉前线,我不同意,他喝多了就拿刀砍我,我还从他身上扯下来东西。”苏父眼睛突然亮起来,梗着脖子大声说,“老大,去把我藏钱的柜子拿过来。”
苏父知道,崔子恪的话是给他留有余地,不管崔子恪究竟想干什么,他都会配合,会更好地配合。
苏大哥沉默地取出藏在床下的柜子,用苏父的钥匙打开,里面是一块通透纯白的玉佩,和一张有些年份泛黄的纸张。
“大人你看,这是我从张全身上扯下来的玉佩。都交给大人,大人会给我做主的。”苏父急切的叨叨念念。
崔子格将玉佩和纸张取出,看也没看塞进袖中。“苏老丈这般配合,相信一定会很快捉拿真凶。本官先走一步,还请苏老丈好好休息,莫要误了几日后开堂。”
“谢谢大人,草民知道了。”
崔子格才走出平安饭馆,就看到等待着的小福,一时间竟觉得此情此景颇有些熟悉。
“大人,宋主子让我给您带了个消息。”
“说。”
小福:“宋主子说红袖招里有个叫柔娘的清倌在案件发生的晚上见过张全,只是柔娘胆子小,不敢作证。还希望大人能给苏家人透个消息,让他们早日请柔娘出来作证。”
“宋主子是如何知道的?”崔子恪觉得宋梨的消息未免太过灵通。
“回大人,这个奴才知道。前几日宋主子遇见柔娘,发现柔娘竟然和主子的娘亲认识,关系亲密,估计是柔娘告诉主子的。主子关心大人辛苦,特地让奴才来告诉大人这个消息。”
小福也是跟着宋梨见过柔娘的人,对崔子恪自是不会有隐瞒,他还不着痕迹地为宋梨说了好话。
“嗯。”崔子恪沉吟,招手换来个衙差,对衙差嘱托两句,衙差领上活计往里面跑去。跟着苏蓉蓉耳语几句。
苏蓉蓉初时面部表情有些震惊,还看了崔子恪一眼,崔子恪朝着她微微点头示意。
西厢房里,宋梨已经把佛珠捧在手心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久,最终还是瘫在躺椅上,皱着眉头放空脑袋,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
悬疑小说女主的配置才能做解谜的事,作为甜宠文中的恶毒女配,这实在是太过为难宋梨。
凭借着在现代观摩多年的记忆,宋梨觉得,这种小东西如果真的藏有什么秘密,不是藏在珠子中心,就是用特殊的笔墨讲秘密隐在珠身。
可惜,宋梨不能够破坏佛珠,不然跟崔子恪也无法解释。
“阿梨,”清越的嗓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在干什么如此入迷?”
宋梨循声望去,崔子恪已经坐在屋子里,眉眼含笑望着宋梨。
“大人来了怎么不叫妾一声,可吓着妾了。”宋梨手掌抚了抚胸口,一脸惊魂才定。借着水袖的遮掩,巧妙地将佛珠重新戴在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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