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应是,拿了几粒碎银子退出了屋子。
红杏脚程快,不过两刻钟就提着食盒回来了。宋梨此时也穿好了衣裳。
想着反正是做那事儿,也仅仅描眉画唇。宋梨虽然过得不如意,基本的梳妆品也是齐全的,只是敷粉太过惨白,等会儿让崔大人吃一嘴粉也不好。
不过也亏这具身体底子好,一张脸柔中带俏,抹了海棠花色的口脂,越发明亮勾人。
走之前,宋梨专门嘱咐红杏去了前院该说些什么。
红杏看得出主子有事要干,神情严肃,拍着胸脯说都记在心里不会坏事。她本身就是纯朴的性子,这几日跟着宋梨越发觉得主子哪哪都好,要是能和知县大人和和美美就更好了。
前院离得不远,宋梨和红杏几步路就到了书房外面。
书房外面只有青竹守着,看来崔子恪的事情并没有完全完成。
宋梨站在不远处,给红杏使了个眼色,红杏会意,提着食盒走到青竹跟前,声音压得极低:“青竹大哥,我家主子见大人几日没有吃好,特意去平安饭馆里提了些爽口的饭菜,能否给大人送进去?”
青竹见到宋梨和红杏,惊讶一啥而过,没想到这个除了进府闹出些事情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宋小娘子还能到前院来。
不过想起几天前大人将人遮的严严实实抱在怀里的场景,青竹觉得宋小娘子还是有些前途的。
思及此,青竹也没有敷衍:“大人最近忙得很,亏得宋小娘还记得,请稍等一会儿,奴才进去禀报。”
红杏拉了青竹一下,把食盒递到他手中:“小娘只是想把心意带到,知道大人公务繁忙,青竹大哥把食盒提进去就行,小娘跟我这就回去了。”
青竹愣了下,没想到红杏会是这个说法,心里倒是赞叹了一句高明。自家大人最是吃软不吃硬,想来今晚上要回屋歇着了。
“小娘有心了,我这就给大人送进去。”
宋梨见青竹进门,步伐轻快地转到一条青石小路上。
此时,书房里,青竹正在向崔子恪禀报,他有些出神,自那日过后,他竭力避免自己想起宋梨。然而前日他回屋小歇,正好看见几株娇妍的海棠倚在美人觚中,他鬼使神差地抚摸过那些柔软细腻的花瓣,心里却突然闪过浴桶里沾着水珠的白嫩的肌肤。
那时,他心中一烫,不知怎么地口渴得紧。
现在,他想要忽视的人的名字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有些心不在焉。书房一侧的窗棂正大敞着,崔子恪的目光不自觉地转了过去。
青草地上,海棠正明艳,宋梨螓首微低,露出半边白皙柔软的侧脸,她轻轻眨了眨眼,一排长长的睫毛恍若展翅的蝶翼。
葱白指尖拂过碧叶,摘下一朵开得饱满的娇嫩花朵,她也没有拭去上面的水珠,松松地把海棠花簪在发髻中。还像个爱俏的少女一样左左右右的欣赏一遍。
只是突然,她像是想到些什么忧心事儿,又细又弯的眉蹙地尖尖的,情不自禁地往书房看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个动作,她有些无措,日光下一双清亮的瞳眸里闪出些水光。但随即的,她挺直了单薄的肩背,像一株青竹,衫裙打了个旋儿,飘然离去。
崔子恪不自觉地张嘴,想要询问她有什么忧心的事情,他可以帮她。
青竹禀告完事情,迟迟没有等到回复,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自家大人有些怔愣地望着窗棂,还有窗外走远的翠色倩影。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青竹只能提高了声音:“大人,宋小娘送来了吃食,是近日里很火的平安饭馆的菜色,奴才看了,还热乎着,大人要摆膳吗?”
崔子恪一下子回神,收敛了神色,兴致缺缺的说:“摆吧。”
平安饭馆的菜色很好,只是对崔子恪来说,并不是多么合胃口,跟府中黄大厨的菜品差不了多少。
他意味阑珊地挑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
“宋小娘,她,没有让你带什么话吗?”终究还是没能忘了刚刚那一幕的场景。
青竹奇怪于崔子恪会问这话,但面上没有表露出,“刚才只是宋小娘跟前的红杏跟奴才说了话,宋小娘站的远远的,没有说什么话。”
崔子恪:“......嗯。”
心中藏了事情,来找他却怯生生的不敢进来,半点没有那天闯进他浴房里的勇气。
不过,自从宋梨进门,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对她的处境一概不管不问。如今想想,倒是有几分失礼。
宋梨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她确实帮了他的娘亲,甚至让他的娘亲能够有些银钱过了不错的几天。当初不能做他的夫人,只是做妾也没有闹腾。毕竟在孝大于天的大雍,若是闹开了,他这个知县也谈不上好过。
只是,崔子恪想起在京中的经历,眼神一暗,他平生果然还是最厌恶有人威胁他的感觉。
思及此,他又看了桌上的案卷。京城的人,他一个都动不了,这六安县,他还是能管一管。
当然,在动他们之前,好好地修身养息也是必不可少的。
“青竹,去宋小娘的小院。”
宋梨早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梳妆台前,脸上带了笑。甚至好心情地拿出口脂,深深地抹了些,让浅红的唇色变得艳丽。
这几日的踩点可不是白做的,书房里那扇对着园子的窗在白日里必定是开着的,近日天气越来越暖,崔子恪事物繁忙,总会通风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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