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烟向闻人渊身边靠去,愠恼道:“我不是……呀!”
罗常贤趴在地上,猛然间以某种诡异的姿势朝她爬了过去,身后拖出一条暗色痕迹,吓得她拉着闻人渊连连后退。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他仰头发出笑声,“死心吧,他早就死了……被我射杀的。”
“你在说什么?”颜烟眸色骤冷,声音低哑地凝眉反问。
罗常贤平缓了下因兴奋而加速的呼吸,笑道:“挑拨宁延与齐川间的关系可真是太容易了……你还记得这里吗?当年我便是将你藏在这里,待两国战事平息后,才把你带回御刀门。”
这洞室中桌凳床榻与日常用品俱全,又听罗常贤此言,颜烟便知道她的娘亲苍若颜确是被他掳走,又被囚禁于此,一直未能得到拯救,不由得感到伤心。
她长叹一声,说道:“你认错人了。”
“认错?不可能。”罗常贤想直起身来,“是不是……我的权势地位还比不上君王,你才找这借口?放心,你再等等……用不了多久,我便能……”
“你再好好看清楚。”颜烟发出嗤笑,往桌边挪了一步。
罗常贤因失血过多而花了眼,此时被油灯的火光一照,终于看清了她那双与众不同的浅棕色眼睛,低喊道:“你,你的眼睛……你不是宁荣!你是谁?”
听罗常贤之言,他甚至连苍若颜的本名都不知晓,却又摆出那副一往情深的模样,让颜烟几欲作呕。
她那张清秀的俏脸上,难得显出愤恨之色,厉声道:“我爹和我娘,还有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罗常贤恍然道:“你是,你是烟儿……”
“住口!”颜烟当即喝道,“你没资格这么喊我。”
“好,好。”罗常贤五官扭曲地看着他,怒极反笑,“你……你们……可真好啊……”
似是回光返照,他以双手撑地,身子往前猛地一蹿。
颜烟来不及躲开,小腿被他握住,顿时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道自他掌心传来,竟将她拉倒在地。
闻人渊在瞬间出手,在闪身跨步的同时抽剑出鞘,使出那招“一点灵犀”,提腕下刺,自他背后刺入心脏所在之处。
罗常贤闷哼一声,口中喷出鲜血,立时前扑在地上。
“他死了。”闻人渊抖去剑上血珠,还剑入鞘,转头去看颜烟。
颜烟跌坐在地上,尚有些惊魂未定,咬着牙将罗常贤的手踢开,恨不得再踩上几脚。
闻人渊见她坐在地上没站起来,裙摆被扯皱一片,沾了些罗常贤手上的血污与尘土,朝她伸出手去,担心道:“烟儿,你没事吧?”
颜烟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小腿,握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尝试着走了两步,朝他笑了笑:“我没什么大碍,倒是脏了你的剑。”
闻人渊只觉她这笑意未及眼中,很是勉强,想到她对罗常贤说的狠话,大概是因双亲当年惨事而感伤,又走近一步,动作轻柔地拥她入怀。
“罗常贤身亡,罪有应得,我亦是大仇得报,也没想哭。”颜烟鼻子发酸,在他怀中埋着头,闷声说话,“只是想到娘亲当年被他强行掳走囚禁,爹爹被蒙在鼓里,受骗贸然出兵,以至于后来发生那么多事,牵连到那么多无辜之人……”
萧钰与苍若颜至死都未能再见上一面,而宁延与齐川两国交战,殃及百姓,致使成千上万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闻人渊轻拍着她的背以作安抚,一边沉声说道:“这全是因为罗常贤想要争名夺利。”
“谢谢你。”颜烟靠在他怀中,听着强健沉稳的心跳声,侧脸去看趴在地上的罗常贤,“在我们来之前,是谁要杀他?”
闻人渊见她情绪转变,摸了摸她的头顶,半是推测地说道:“应该是罗有全。”
“怎么会是他?”颜烟疑惑地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眸看向他,不过确实没有流泪的痕迹,“他们两人不是亲父子么?”
闻人渊看到洞室中那张塌前散乱着一小堆木条,沿着洞壁还有排瓶罐,其中有一罐被开过封的桐油,便也用这些做了几支火把,准备等会儿探路时使用。
“萧安济说,罗有全受萧钧召见入宫,后又犯事逃离,却是未说有没有带上别人。”他边从破旧被褥上撕下布条,边和跟过来的颜烟说话,“不过除去他,大概没人能将双腿已废的罗常贤带至这王宫密道中,并将他重创。刚才通过土墙时,我在那坑边见到了轮印,应当和他所坐的这张轮椅是能对应上的。”
那土墙和后面的石砖显然是用来封路的,看上去像是刚被挖开的样子。
“这么说来,罗有全和罗常贤两人应该就是通过这条密道离开的王宫。”颜烟顺便去看了下沿着洞壁摆放的瓶罐中有些什么,发现就是些米盐酱醋,不是早就受潮结块就是发了霉,揭开盖子时只能闻到一股酸臭味,让她大失所望地赶紧放了回去,“难道那三王子是知道他们进了这密道,才特意提醒我们?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派侍卫追入密道呢?”
“毕竟是连通王宫内外的密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设了夯土墙与石砖墙两道阻碍,普通人没有工具根本挖不通,想来他们也在这上面废了不少工夫。”闻人渊将木条顶端在桐油中浸透后,再用布条紧紧地缠着裹了十来圈,连做了六支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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