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自己与闻人渊对招时均受了内伤,是以方才一直不曾出手。没想到闻人渊仍然善战,何正元与冯文涛寥寥几招内就被他击倒,见势不妙,便出言拉拢林广。
“你说得有理。”林广与其他几人比起来只能算是个粗人,但也不是完全不动脑子,当下便狂啸一声,猱身上前就是一掌拍出。
他在千山宗是以拳脚上的功夫为重,并不擅长什么兵器,长得体格粗壮,动作却是不相称的灵活。
闻人渊见他一双肉掌就敢来与自己的利剑相斗,定有极高造诣,当下也不敢硬接,只能剑绕周身,暂且避过。
林广见他不敢硬接,更是得意,步步逼近,接连拍出十数掌。有两掌正巧拍在闻人渊的剑身上,震得他手心一阵发麻。
闻人渊借此试出他掌力究竟如何,当下凝神静气,看准来势,不徐不疾地使出“九曲灵通”。
剑身斜斜地飘出,看似轻逸,实则力道极重,当下截住林广的攻势,且在他右手背上割开一道血口。
他的手掌因练这掌上的功夫而结实无比,但这手背却是无论如何都练不到的。
林广极易被激怒,负伤之下,登时双目圆瞪,变掌为拳,竟似不要命一般,矮身用双拳向闻人渊腹部击去。
闻人渊见他这般,倒是有些佩服,手腕一转,倒转剑柄,朝下往他头顶击落,发出钝器重击的声响。
林广被敲得头昏眼花,一时不能自控。
“小心身后!”颜烟在旁边喊道。
闻人渊一招得手,却未收势,回身就是一扫,“铛”的一声,正巧挡住罗有全朝他背后挥来的一刀。
“啧。”罗有全轻啧一声,朝颜烟瞪去,似是不满她出言提醒。
他内力尚未恢复,将林广当枪使,自己在后方偷袭,却没能成功。
闻人渊沉声道:“背后偷袭,可不像御刀门的作风,若是传出去,在江湖上的名声怕是不会好听吧?”
“只要能杀了你,这些小事不足为虑。”罗有全哂笑着,用上全身之力,运刀朝闻人渊头顶斩下,去势极为狂放刚猛。
闻人渊眸光一凛,料到自己无法避过这招,双手持剑奋力相抵,硬接之下,被震得虎口欲裂。
而罗有全也不曾想到他能硬抗下自己使出全力施展的这招,刀势反震,掌心发麻,顿时拿捏不住,“锵啷”一声,九环金刀落在地上。
仅此一招便定了胜负。
此时的闻人渊接连与四名在武林中均排得上名号的高手相斗,虽是暂时压制住对方,却自觉有些脱力。
不过为确保他与颜烟两人的安全,他还是跨前一步,追上后撤的罗有全,剑指他咽喉,说道:“让你们的人离开。”
“这可不行。”情急之下,罗有全又朝颜烟看去,“妹妹,还不快动手报这杀父之仇?”
“我才不是你的妹妹。”颜烟自然是站在闻人渊这边,当即反驳。
“你就是罗常贤的女儿,如何不是?”罗有全怒上心头,竟向她走近了几步,当面厉声道。
虽然他现在丢了金刀,手中并无武器,闻人渊仍怕他对颜烟不利,跟着回到她身边。
颜烟见他快步行走时有些不稳,竟像是跛足之人。
不过跛的不太明显,若他以寻常的行走方式则与常人无异,此前她就没有察觉到。
罗有全发现她打量着自己的腿,停步用长袍下摆略作遮掩,又用某种说不清是何种情愫的语气道:“在我年幼时,爹带回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我亲眼见到他与那女人欲行苟且之事,对她又极尽宠爱。可那女人生下孩子后过了一年却跑了,离开御刀门后再也不知去向。”
“你……你是说那个女人就是……”颜烟当场愣住。
“你可知我是如何发现你就是那女人所生的?”罗有全勾起无情的笑容,“因为你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御刀门中有几个长老也是当年见过那女人的,是以在颜烟离开那隐蔽的山谷后,立马就认出并锁定了她,这也是罗常贤当时在密信中提到颜烟和《魂曲》曲谱的起因。
“证据呢?”颜烟声音发颤地问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证据?这玉簪就是证据。”罗有全从怀中摸出一支碧玉簪,举在手中,“那女人离开时匆忙,将这玉簪遗落在半道上,恰好被我捡到。我早就说过了,与你头上那玉簪是一模一样的吧?”
那碧玉簪被突然发狠的罗有全摔在颜烟身前,裂成两截。
颜烟看那断裂的玉簪,果然如他所言,和她头上的发簪样式完全相同,竟是一对。
“我可忘不了她。”罗有全不知被勾起了什么回忆,恨声道:“你如今居然和杀父仇人在一起,可谓不孝,和那女人一样都是没良心的。”
颜烟听得分明,自己的身世竟如此不堪,如遭雷击,心中大乱,定定地站着。
闻人渊见她动也不动,神情戚戚,似要落泪,便伸手去握着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在这夏日里不正常地发冷,就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颜烟得到安慰,回过神,却又咬着牙,甩开了他的手。
她还是没能想到,当初就考虑过却不得而终的那个问题,该如何去解。
若她真的是罗常贤的女儿该怎么办?
闻人渊自从对颜烟产生与众不同的好感后,就一直对她不设防备,遭到这一甩手后竟踉跄了一下,心口泛起一阵剧烈的刺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