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两步,眼扫到苏瑾,脚又顿住,回望朱老太爷,道,“老太爷今儿脸上似有怒意,莫不是因在外头听见了什么话儿?”
朱老太爷神色微地一沉,看向苏瑾重重一哼
苏瑾无奈扁嘴,只看丁氏。
丁氏好笑地瞪她一眼,又回身坐了,向老太爷笑道,“可巧今儿我也是为此事而来。和瑾儿地婆婆也在说这事。陆三夫人因说,这等事必是那等小人心生嫉妒不满,故而散布地谣言。正要替瑾儿和他们理论呢……”
说着顿了一顿又笑,“我方才出来时,陆三夫人送到二门处,也知老太爷来了……”接着向外探头一望,院中却悄无一人,因又猜测道,“莫不是因见老太爷斥瑾儿,她不好说什么。终究外祖父管教外孙女,她这个做婆婆的不好插话儿……”
苏瑾初始听丁氏说那话,只知她是向着自己地,这会也就听出味儿来了。老太爷正是个把礼节规矩看作天大地,婆婆都不怪,这还在其次。他一个“外人”跑到旁人家里大发雷霆,可是妥当地?
不由向丁氏投去赞赏一撇。
朱老太爷一时恼狠了,却没多想。如今经丁氏一说,也觉不妥。微觉放松了神色,连连干咳,不说话。
丁氏见状忙起身笑,“我是乐得见瑾儿家宅合顺地,望老太爷莫怪我鲁莽。”言罢,就向外走。
苏瑾晓得她这回是真走,忙起身跟上,送到她院外,还要再送时,丁氏笑推她,“快回去罢。我今儿豁出去管你一场闲事,若是还要受什么委屈,你就受着罢。”
苏瑾悄悄笑,“谢丁姨。”
丁氏摆摆手,带着明月繁星自去了。
苏瑾转头见周妈妈自二门处行来,故意回走两步,在院门口立定。此处正好对着大开的厅门,老太爷想不瞧也难。
周妈妈近前笑道,“夫人听说老太爷来了,正和少奶奶在这里叙话儿,叫留老太爷在家用晚饭呢。”
苏瑾略抬了音量道,“好,我这就问问老太爷。”言罢就往厅里去,笑问,“婆婆要留饭,外祖父今儿就在我这里用饭罢,相公出去办事,想来不多会儿就回来了。”
朱老太爷抬起眼皮看她一眼,重重一哼,“只看你便气饱了,还吃得下饭?”说着起身,背起双手一副要走的架式。只是走了两步,复又立住。扭头盯着苏瑾看了半晌,方转头重重一叹,“再没见过似你这样多事地。如今有好日子了,要惜福~~~~”
言罢抬腿就走。
那最后一句语重心长地语气,让苏瑾又感动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他佝偻着腰地背影,不知说什么好。
朱老太爷将迈门槛时,突地又转过身,神色不辩喜怒,“方才那妇人,可就是你说的那个?”
“嗯?”苏瑾一怔,登时明白过来,忙跑上前热切地道,“您是说丁姨么?对,就是她”
朱老太爷面无表情地转头,一言不发走了。
苏瑾望着他的背影抓头,今儿丁氏替自己出头,究竟是减分了,还是加分了呢?
刚送走朱老太爷,陆仲晗便回来了。苏瑾正好迎了他,二人一同往院中走。他仍是为了派官之事去的总督府。苏瑾问了一回今儿的情况,因听他说,这事似乎是真的,而且已上疏与朝廷,想来,确切的消息,不日就有了。
苏瑾虽也想他留在杭州周边,不用离家太远,可也知道,只在此处盯着这么几个有限地职位,不太妥当,因就道,“若这桩不成,你还是早早进京到吏部销假,等候补缺。”
陆仲晗不置可否,轻笑,“且再看看再说。”
说话间到了院门口,陆仲晗向西面主院儿张望了一下,似要去陆三夫人院中。只所以没动,大约是猜苏瑾不好意思去。
苏瑾见状,忙将他拉回院中,悄与他说今儿丁氏来地事。
陆仲晗边听边笑,“这么说,丁夫人劝动母亲了?”
苏瑾边整衣边笑道,“听话头是地。不过,不管劝没劝得动,我倒不能躲了。硬着头皮也要去地。待会她若斥我,你只管听着便好。叫她发了牢骚,平了心气儿便好了。”
整装完毕,亲自抱了陆文聪和陆仲晗往陆三夫人院中去。不管丁氏今儿战果如何,她得去巩固。一味躲着也不是办法。
陆三夫人得丁氏一番劝解,虽不说芥蒂全消,到底开怀了几分,因听周妈妈说,儿子儿媳孙子三个一道来了,心中就没来的一松。
待二人见了礼,陆三夫人就和陆仲晗道,“我正要找你说件事情。”
陆仲晗微微点头,“母亲说何事?”
陆三夫人前儿怪苏瑾,今儿倒返转过来,因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只盯着门帘儿恨声道,“你那派官地事略放一放,只把那两个满嘴胡说地东西,给我办了”
陆仲晗暗中诧异,却不好表露出来,连忙应下。
苏瑾倒想借机说一句,“母亲您太好了。”到底也磨不开脸面,忙把儿子逗着放往陆三夫人怀里送。
陆三夫人见状也伸手接来,逗着孙子说笑。
雨过天晴,周妈妈心中也高兴。故而和几个丫头也都逗上前凑趣儿。
这其间,苏瑾观察陆三夫人面色,似是真的消了气。但又不太确定。过后她选了某一日,过来和陆三夫人拉家常说闲话儿,趁机推心置腹地和陆三夫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当然不免也自责当年糊涂之类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