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将那信推给他,“你瞧瞧罢。我当初本是施好心,倒给瑾儿惹了麻烦。”
曹掌柜听了这话愈发的不解,忙将信接了,几行扫过便明白了。登时又想起早先一桩事儿气道,“早在苏小姐接咱们的成衣铺时,我主瞧出他是个阴毒之人,夫人好心给他们母子正名,又留了祖宅铺子,他竟半分不感激,反而拿着夫人的钱财四处与苏小姐为敌,实是可恶致极”
丁氏并不知早先苏记成衣铺开业时,盛凌风去恭贺的事儿,听曹掌柜提及,不觉拧了眉,脸上神情愈发不悦恼怒,“即有这样的事儿,为何不早与我说?”
“哎,是苏小姐说夫人即离了盛府,就让您清净些,这些小事不说与您知道也罢。何况,当时他只是去说说嘴,并没真的做什么。”
“哼”丁氏心中内疚且恼怒异常,半响冷笑道,“多少年没与人争过气,顶过头了,他莫不是当我这些家业都是运气好才得来的?我即能给他祖宅铺子,也能毁了自今儿起,你就将家里所有的人都给我派到杭州码头去,专听那些船工脚夫的闲话儿,留意过往船只的货物。他要走运河,必在杭州码头下货。先查清是哪家买货”
曹掌柜连连点头。
丁氏又道,“还有杭州城内,跟咱们相识的人家,都去打听打听,问问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曹掌柜又忙点头应下。
丁氏顿了一会儿,又道,“悄悄的打探,别弄的满城皆知。陆夫人那里,也先别去和她说。”
曹掌柜还是连连点头。
丁氏说完这几句话,便摆手,“你去忙吧。这事儿办得愈快愈好,哦,对了,自今儿起府中卖货的银子,一分不外借,也不打新货,你先整理出帐目拿来我瞧瞧。”
曹掌柜知道丁氏恼了,如今这情形,就和当年在归宁府和一家商户挣那成衣铺子生意时一模一样,连忙应声去了。
只是,虽有孙毓培的信,知道盛家的货运往江南,可是杭州码头极大,每日往来船只几百艘。就这么没半点线索,如无头苍蝇般乱转,确实不容易打探到什么消息。一连十几日过去,丁府的下人没半点子收获,曹掌柜自丁氏接到孙毓培的信之后,心情一直不大好,心中也急,这日他用过早饭也匆匆赶往码头,一是瞧瞧那些仆从有无偷懒,二来,这没头没绪的,除了来码头,也不知去哪儿打探消息。
在码头上转了一回,见自北边来的货物还是以麦豆居多,南下的依然是茶盐米等物,装作与人客套闲话儿,问了几个刚靠岸的船,运送的都不是什么毯子,又见那些挑夫脚夫聚堆说话儿,也过去打听了一回,人也都说,没见什么毯子下岸。
曹掌柜虽有心理准备,仍是不免失望,立在堤岸上看了一回,正要打道回府,突听身后有人惊讶爽朗笑道,“这位不是曹掌柜么?”
曹掌柜听声音有些耳熟,连忙转身,待看见身后五六步开外立着的蓝衫中年男子,惊喜笑道,“哟,是苏老爷”赶忙上前得去,笑呵呵地拱手见礼,“你这是打哪里来,忻州还是归宁府?”
苏士贞也不想一船便碰到了熟人,心中也十分欢喜,两人拱手客套,热络寒暄。
254章 岁月静好(一)
自陆三夫人来了之后,苏瑾每日除了陪着她叙叙闲话儿之外,其它的事儿再没管过。家中日常事务有常氏和周妈妈两个操持,有些一时决断不下的事儿,也有陆三夫人拿主意,并不要她操半分的心。
外头的事儿,有陆仲晗张罗,自家的铺子也上了轨道,也不须她多虑。如今她除了心底暗暗担忧忻州的生意和苏士贞的归程之外,日子可谓是顺心顺意,恬淡安宁得很。
与之前的日子相比,渐渐的,有一种根扎下去的感觉,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心理暗示渐渐的消失了。仿佛生于斯,又长于斯,将来或安老于斯。
这种感觉随着临产日的到来,越来越强烈。这种强烈的感觉也让她心情更加平静,体现在行动上,便是她已能够适应这种慢悠悠的生活节凑,并享受它。
陆三夫人虽不明白她早先整日急匆匆的模样到底是为何,却将这种变化看在眼中,私下和周妈妈悄悄地说过这事儿,周妈妈因早在忻州时见过苏记从那样的小铺子开始,如何的不容易,因笑着道,“大约是因少奶奶家中原先只是小户人家,她又是个好强的。不想叫咱们家的人瞧不起,故而才这么整日家的提着心气做生意呢。如今家业安定了,亲事儿老太太也吐了口,又见了您对她这样的和气,心中便没了烦忧……”
她说这话时,次主院中,陆大人今儿正好无事,并未出门儿,正在书房读一本闲书,透过书房的侧门,瞧见苏瑾惬意地靠在临窗长塌上,微低着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乌油头发松散盘在脑后,神态安详,竟是她少有慵懒恬淡模样。手中拿着一副竹制长针,一针一线认真的织着一件婴儿小毛上衣。
不觉笑了,放下手中的书,走出来,缓缓坐在长塌上,笑着也问了一番和陆三夫人相似的话。不过,他问得更为具体些罢了。
“当年为何执意要去忻州呀?”苏瑾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了看窗外,九月底的江南,秋意尽显,树叶微微变了色,红黄绿相间,色彩斑斓,净澈秋阳洒在上面,比之边塞忻州的肃杀秋色,别有一番闲适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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