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晗笑了下点头,将礼单展开念将起来,苏瑾快速记着贺礼的数目,一面心中默算着,每念过五个数字,便写一个总额出来。
如梁小青说的那般,昨儿来的人竟然不少,贺银五两以下的大约都是他的同窗之类,常夫人除了陪嫁时,送的贺银之外,亦在昨日送了五十两的贺银,而她最在意的程记茶庄,送了二十两的贺仪。按说这个数字已算十分丰足了,如果不去考量程记的规模和他的关系的话。只是现在……。
苏瑾听到这个数字,微怔了那么一瞬间,脑中一闪而过:这意味着什么?便将它丢在一旁。他说不要她管,她便不管了罢。
安心躲在男人背后,亦没什么不好地。
另有大宗的银两,大约是当地的乡绅富户们送地,毕竟是解元公成亲么。约小半个时辰,两人看完礼单,苏瑾已算出大至数目来。
“竟然有四百多两?”苏瑾怔了怔,抬头看他一眼,盯着眼前的红纸笑起来,“这下有银子了。这些够你赶考用了罢?”
陆仲晗尚未说话,她又拧了眉,摇头,“不够。你等等,我在家里算了个数目,我去找来看看。”
“是么?”陆仲晗诧异挑眉。
苏瑾呵呵笑了两声,为自己找借口,“我一向爱拨弄银子,列计划。”说着匆匆进了里间去翻找。听着身后的笑声,苏瑾又开始尴尬。不由哼道,有什么好笑的,两个人过日子做计划不很正常么?
将那早先算好的纸张找到,扫过上面的数额,五百两。
拿着出了里间儿,递给他。陆仲晗看到这数目有些诧异,“这么多?”
苏瑾点头,带着些得意在他对面坐下来,笑道,“我爹爹早先在家的时候,与我说过放高债地事情。曾提到过京中有一种放京债地人。说有些书生家穷,中了进士之后,朝廷派了官,没银子去上任,便借那种‘四扣三分’利的京债。名义上借银一千两,实则只按‘四扣’支付,即只给四百两现银,还要按每月三分生利……他说这种债还逼死过官员呢。所以……准备五百两银子给你。嗯,忻州到京城是多远?到时,你银子不够用,提早送信儿去……”
陆仲晗低头看着那张纸笑起来,好一会儿,抬头,“若不中呢?”
苏瑾眨了下眼睛,她可没想过不中的事。不中也有可能,不过,若真的不中,那麻烦可大了……
陆仲晗将纸张合起,笑道,“银子只带三百两便好。余下的你收着罢。去忻州要赁宅子,开铺子,都要银子呢。”
三百两?苏瑾微怔,她虽不懂官场那些套路,但这几日亦打听了不少。春闱当是在三月初,春闱若中,便是殿试,殿试之后便是按名次将新进进士派到各部观政。一直到六月开始铨选派官,原则上这段日子中了进士的士子们是不能离京地,这近半年多的日子,若只单是穿衣吃饭,三百两是足足有余了,可要应酬,要走动,五百两银子的预算,她还是算少了些。
但是留自己手中的银子又不甚多,这些礼金和她收到的,以及之前的存银,共计三千三百两多两,到忻州要做的事情很多,余下三千两的本钱,也不知能做些什么。再看陆仲晗神色坚决,想了想便道,“这件事先不说罢,到了忻州之后,看看情况再说。”
陆仲晗点头,两人合力将那红纸封悉数退去,苏瑾将成锭的银子挑出来,在摆盘中摆得整整齐齐,又将余下的碎银子,按成色分好。
就在这二人正在折腾银子的当口,常夫人踏雪到了苏家。常氏正和梁富贵商议着梁小青地事。突听是她来了,十分诧异,笑着将人迎到室内,客套着上了茶。才问起她的来意。
常夫人叫了半杯茶,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笑叹,“老嫂子,我也不瞒你,今儿来是与你打听个人。”
常氏微怔,随即笑道,“您气客了。想问哪家只管说,可是为了常小姐?”
常夫人点头,早先苏瑾没与她提林延寿,她倒没想起这人来。常家与她娘家本都是商人,也没刻意想过叫女儿嫁个读书人。可自打苏瑾与她提了之后,这事她仔细想想,嫁个读书地倒也可。将来有官场的人帮衬着,也少叫人欺些。
可又因林寡妇此人,她左右决策不下。原本是想等苏瑾的事完了之后,回湖北老家暂避一阵子。可不知哪里来的传言,说湖北亦点秀女。再加这突然一场雪,路途难行,而掌珠这些日子虽没明说,亦有些闷闷不乐。
她思来想去,还是来苏家再问问这户人家究竟如何。
常氏听她说打听人,下意识便想到林延寿。又连忙笑道,“常夫人只管问,我自然实话实说。”
常夫人叹息一声,指指东侧,“来找问,你必然猜到是问谁。”
常氏点头。想了想道,“若说这东邻一家。林相公的人才人品自是好地。想必常夫人也听说了。只是这林奶奶……”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林奶奶好说嘴儿,人又有些贪财,与您说实话,她心头是想攀个富户姻亲。”
常夫人微微点头,这些都是苏瑾与她提过的,这些日子在苏家张罗亲事,亦见过林寡妇两回,大体情况她都知道。想了想,压低声音问道,“这些事情我倒是知地。若说钱财,我家虽没多少,但只这么一个女儿,嫁妆自会体面地。只是人都道寡母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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