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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三娘是好得罪的?你去县里打听打听,她可是金家的座上宾,连刚上任的县太爷都没你胆气壮!”
    杨六郎虽然被阿满和进宝合力揍了一顿,但根本没把李绮节放在眼里,一个内宅妇人,除了指挥奴仆逞凶,还会什么?
    等他养好伤,立刻挥毫泼墨,把李绮节的种种凶悍行为传扬得人尽皆知,看她怎么在瑶江县立足!
    谁想他还没动手呢,李绮节先来抄他的老底了。
    杨六郎这一吓非同小可,他读过几本书,自觉是个顶天立地的翩翩君子,不通俗务,不懂世情,只会掉书袋,对他来说,一顿打骂不算什么,反而能昭显他的威武不能屈。
    可先生一句轻飘飘的评语,却能要他的命!
    当下顾不上其他,换下凌乱不堪的衣袍,重新梳好头发,去先生家忏悔。
    老先生先被李绮节派人上门告状吓了一遭,正觉惶恐不安,又被送到门前的一车厚礼晃得睁不开眼睛,一个时辰之内,一吓一惊,前者是因为害怕,后者则是暗喜。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老先生已经被李绮节收拾得服服帖帖。
    看到昔日得意门生杨六郎上门,老先生撸起襕衫袖子,声如洪钟,指着杨六郎的鼻子大骂,“清官难断家务事,你那堂叔都晓得置身事外,你倒是脸大,跑去指手画脚,丢人现眼。你又不是孙相公的长辈至亲,哪轮得着你对他横加指责?况且金氏虐待庶子在先,抛弃丈夫在后,本就是个不慈恶妇,有此下场,咎由自取。你是非不分,哗众取宠,读书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日后别人问起你的师承,休要提老夫的名姓,老夫丢不起那个人!”
    杨六郎不敢辩驳,又气又愧,大哭一场,不等养好伤,忙忙收拾几样雅致体面的礼物,上孙家负荆请罪。
    李绮节没有出面。
    孙天佑没接杨六郎的话茬,冷笑一声,关门送客。
    从此,杨六郎再不敢多管闲事。
    杨家人眼馋孙天佑的家产和李绮节的嫁妆,想用孝道逼迫孙天佑掏银子扶持杨家。杨六郎只是受他们撺掇,提前去打头阵的,等杨六郎把事情闹大了,他们这些堂叔、堂伯,祖奶奶、老姑姑正好跳出来打圆场,借机谋夺孙天佑的产业。
    凭什么他们以后要受穷,孙天佑这个杨家庶子却能吃香的喝辣的?
    不从孙天佑身上咬下一块肉,杨家人绝不会松口!
    没想到杨六郎才刚蹦跶两天,就被李绮节给收拾了。
    她不仅收拾了不老实的杨六郎,还趁势把孙天佑彻底从杨家摘出去,以后谁再想拿孙天佑出自杨家的借口上门生事,不用她出手,邻里街坊一人一口唾沫,就够那人受的。
    接着又传出孙天佑和新任县太爷关系亲厚,往来密切的消息。
    杨家人怂了。
    孙天佑不好对付,他那个泼辣媳妇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
    杨家人咬牙切齿:狐狸配老虎,一对滚刀肉!
    几天后李绮节回娘家。
    周氏指着她念叨,“以前你在家时,也没这么大的脾气呀,怎么出阁以后,不收敛不说,脾气反而越来越大?你晓不晓得乡里人现在说你是什么?”
    李绮节满不在乎道:“是什么?母老虎?母夜叉?母大虫?”
    反正拢共只有这几种,没什么新花样。
    李绮节不怕被人称作是母老虎,虽然不好听,但很威风啊,以后谁想欺负她或是欺负她男人,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看他们的脑袋瓜子经不经得住棍棒伺候。
    周氏和周桃姑哈哈大笑,指着李绮节又笑又叹,“你啊你!”
    李乙面色不豫,“太胡闹了,都是女婿好脾性,把你给惯坏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就是,你打六郎做什么?他可是县城的童生!你怎么能让仆人打他?!”
    李绮节抓着胖胖软嘟嘟的小手,逗他发笑,回头瞥一眼李乙,“童生又怎么样?三哥可是秀才公。”
    李南宣头一次下场,就顺利通过三场考试,现在已经顺利获得秀才功名,李大伯和李乙整天乐呵呵的,脸上的笑容挂了大半年,也没舍得放下来,连后来孟云晖年纪轻轻考中举人这样的大新闻,都没引走兄弟俩的注意力。
    一说到李南宣,周氏立刻满脸笑,喜滋滋傻笑片刻,开口替李绮节说好话:“那个杨六郎,说什么是童生,我看他连刚会走路的娃娃都不如,天天往孙家跑,女婿不在家,只有三娘一个妇道人家在内院,传出去,让三娘怎么做人?三娘不打他,难不成还得客客气气把他迎进家门,然后被县里人说三道四?”
    周桃姑也卖力帮腔,“三娘做得对!要换做是我,我亲自拿木槌把那个不知所谓的杨六郎狠狠捶一顿!”
    李乙被嫂子和媳妇一顿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讪讪,不吭声了。
    午间一家人一道吃饭,因为没有避嫌的必要,虽然男女分开两桌,但中间没隔开。
    孙天佑和李子恒说说笑笑走进正堂。
    在李乙的女婿狂热综合症复发以后,李子恒也很快缴械投降,和妹婿孙天佑相处融洽。孙天佑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绝对能把对方忽悠得密不透风,李子恒胸无城府,很快中招,不止极度认可孙天佑的妹婿身份,还对他赞不绝口,乃至于悄悄叮嘱李绮节,让她小心看好孙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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