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渐远的脚步声,诗诗久久无法冷静,胸中的嫉恨令她心如刀绞。
真没想到,他在知棉面前如此卑微低贱,如此死心塌地。
对她却是冷酷无情。
诗诗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慢慢拐过花墙,一片黑影蓦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倒退两步。
定睛一看:“晏哥哥……”诗诗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脸慢慢红了起来:“您在这里等我?”
“没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来和你谈谈方才,你在这里和知棉说的话。”
诗诗脸一僵。
他长眸微眯,声音逐渐变得沉冷:“下次,你若再敢对知棉胡说八道……”嘴角闪现嗜血的残忍:“我就不只是扯下你的一把头发了……”
诗诗浑身一颤,脸上布满了惊恐和委屈:“我没有胡说八道,但也不是我本意!我被妖怪附身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他发出一声哂笑。
“那妖怪真了解你的心意,帮你扮成知棉的样子,助你干龌龊的事。”
诗诗用力摇头,将眼眶中的泪珠也摇下来:“不是我,你听我解释……”
“我没兴趣。”他道:“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把那只妖怪给赶走吧,要不然……你很快就会被逐出灵界了……”
语毕,柳晏便离开了。
寂静的花墙下,诗诗久久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凄楚,早已变成阴鸷仇恨,原本嫣红的嘴唇,也慢慢透出了黑泽。
“柳晏,知棉……”她的声音里叠加了一个嘶哑浑浊的男声:“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
凡间中原,正值阳春三月,北翰皇宫内的御花园,百花齐放,晴光明媚。
这日,栖香园热闹非凡,园中草地花圃间,摆放着一张张贵妃榻,每张塌旁都配着一名婢女。
她们挽着袖,戴着面纱,手边圆几上,摆放了各种按摩推拿的用具。
她们是按摩婢,每月的初二和十六,专给三宫六院的嫔妃们按摩推拿。
当今皇帝东方越,热衷按摩养生。
光给自己就养了一支按摩士队伍,每日轮着来给他舒筋活骨。
按摩士对手部力量尤其讲究,自古以来做这一行业的多是男子,因男女大防问题,能享受这一养生的,也只有男子。
东方越自己享受之余,没有忘记自己的妃子女儿们,让最得他心的按摩士白庐培养了一批按摩婢,专门伺候他的妃子和女儿们。
只要位至贵仪以上的嫔妃,和年满十岁的郡主公主,皆可在这特定的日子里到栖香园享受。
此时宸妃刚结束按摩,在婢女的搀扶下,挪着热乎乎软绵绵的身子回了自己的福翠宫,没想那楚婕妤已在门外等候。
有路过的嫔妃瞧见了,推了推同伴的姐妹。
“姐姐你看,那楚婕妤丫鬟手上的锦盒,嗤!又腆着脸来福翠宫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在宫里混了十年还只是个婕妤,连这按摩日,也没她的份,也有脸跑宸妃娘娘这晃。”
“我真怀疑她脑子有病,她的四皇子小时候多聪颖可爱啊,硬生生被她养成了废物,现在连皇上都不搭理她们两母子了。”
“可不是,皇上刚给她挪了个好一点的窝,她就要搬去冷宫边上的度华宫,呵呵,当时把皇上气得……南疆会穷成这样,不是没道理的……”
福翠宫暖阁,不时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只见南窗下暖塌上,一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就着婢女端在手中的镜子,心情甚好地端详自己刚上了一层香肤膏的脸。
这位便是后宫中声望比皇后低一点的宸妃。
塌的另一边,拿着帕子不时拭泪,低低诉苦的素裙女子,则是楚婕妤。
两人之间的榻几上,摆放着一只巴掌大的香膏盒,以及一只打开的锦盒,里面躺着一对色泽红若柿子,质地细腻透润的南红镯子。
这镯子确是上品,但宸妃只看了一眼,倒是那盒香膏,楚婕妤拿出来的时候,宸妃就让下人帮她给用上了。
整个后宫都知,这南疆穷山坳里来的楚婕妤,能隔三差五得到皇上的宠幸,便是靠她自制的百花香肤膏而来。
她制作的香肤膏不仅细腻滋润,淡化细纹,还有脱俗迷人的香气,香气的层次丰富绵长,身为女子闻了都忍不住想醉,更别说男人。
看着镜中,肤光胜雪的自己,宸妃满意笑道。
“妹妹制的香膏果然名不虚传,里面的金桔香味深合我意……妹妹即如此费心,本宫便收了吧。”
楚婕妤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半年以来,宸妃第一次肯收她的东西,欣喜道:“谢姐姐不嫌弃,能让姐姐看上眼,是妹妹的荣幸!”
宸妃淡笑着看了看她那张忧郁惆怅的美人脸,道:“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既是姐妹,没有谁嫌弃谁的道理。你的事本宫清楚,持儿是个可怜的孩子……”
听见这句话,楚婕妤当即从塌上下来,扑通跪在了宸妃跟前:“请姐姐救救我儿!”
宸妃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
这位宸妃并不是个硬心肠的人。
之前懒得搭理她,是觉得这对母子已是废物,成不了气候,皇上都不理会,她操什么心。
不过转念想想,确实招人心疼。
她的九岁女儿恭顺,只是得了点伤寒,太医按摩婢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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