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扒拉着他的手,扯了他胡须,“明日十五,有庙市,嵇老人家你这老胳膊老腿的......”
这嵇白怎么就能看着这般碍眼,齐淮转身回府。
第32章 冒犯 公主抱,我们不合适
“大人, 怎么今儿个这么有空陪我们来逛庙市。”计颜扯着时也的胳膊撒着娇。
华灯月夕,举目人攘。少女的轻声巧笑, 孩童的奔跑嬉闹,还有男子举扇的风流高谈。彩帛犀玉,珍奇满市。
行路两侧林立的商铺此刻挂着数百上千灯盏,灯下歌舞百戏,麒麟斗玩,琴乐之声噪杂数里。
时也向来不大喜欢这般热闹的场地。她总觉得自己在这就跟个杂耍踩高跷的戏儿,只要是个人从她身旁走过, 都要往她瞧上好几眼。
所以计颜清楚之余,便只约了雀秧, 结果时也却突然也说自己想来逛逛。
时也今日一蜜合色锦缎常服,浅黄掺白。这明明是个半新不旧的颜色,却是淡极方知人更滟, 在这人来人往中也遮不住的光华璨目。
计颜雀秧站于她旁侧,还有好些胆大女子暗送秋波,有意无意地便将手中绣着闺字雅号的巾帕丢至时也跟前。
然后,计颜毫不留情地将它们通通踩在脚下, 还噘嘴娇嗔,“大人你看,早知道大人就不应该来,现下妾身和妹妹都走不开身了。”
多少假面胡人假狮子都往他们这个方向舞着逗旁边的人热闹, 时也眼神轻轻一瞥计颜, 说道着,“那你们便自个逛去,我四下随便走走。”
今日她未带随从,怕人多反而碍事。
“那可不行, 大人你看着周边女子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大人。妾身和妹妹要是走开了,待会回府之时,大人又得再领个妹妹回来。”计颜说得煞有其事。
再暗地里掐了一把雀秧的胳膊,雀秧只得附和道,“姐姐说得极是,雀秧也想陪大人一道走着。”
时也闻言,侧首对雀秧笑笑,她待雀秧要比待计颜温和得多,“你可曾来过盛都的庙市吗?”
问话的人眼里似有星光月色,第一次知夜里的笑容也能明媚。雀秧实诚地摇了摇头,“未曾来过。”他本也不是这儿的人。
“我也很少来,那我们便一道逛逛罢。”时也浅声,还拿起一个庙市街上特有的小玉偶,“你可知这是什么?”
话是对着雀秧问的,计颜在一旁恨不得替他回答。
这个小玉偶店,零散摆着几只玉偶而已,也没什么人来看。时也手中这只,串着彩绳,以玉为身,饰以金珠牙翠。半个巴掌大小,却还能拟出可爱憨态,做工可见其精巧。
雀秧只得再摇摇头,这看着便是女子孩童喜好之物,他确实不知。
“这叫乖儿。”时也已经取出银钱,跟玉偶贩客买下,便将这只乖儿塞在了他手心里,“你之前赠我香囊,我没你那般有心,便回赠这个予你。”
时也拉握着他的手一瞬即放,入手之物温凉润心。时也拿出的有几百两,这竟还不菲,怪不得也没什么人想在这赏鉴着。
雀秧手握玉偶,面作不好意思,“大人,这个,太贵重了。”
“不贵重,玉石挡灾,乖儿防祸。”念着时绥曾经念给她听的话,时也鼓着双颊怀念想起,“我八岁的时候便来了盛都,那会儿怕人得紧,我兄长便总寻这些物什来哄我。”
兄长,雀秧看着手中的乖儿,“大人可是指的时绥兄长?雀秧听府里的人提起过,时绥大人玉竹风雅,极是清俊,待人也是极好的。”
后面那句是他瞎说的。
他听说的是,时绥待人向来态度散漫,唯独对这个弟弟,极是疼爱。
确实疼爱,就是不知道这个兄长,是否知道这个弟弟并不是弟弟。
时也却是极其认可地点了点头,“我兄长确实待人极好,他先前还说想见一下你们。待他回都,我便邀他来府与你们见上一见。”
想起兄长的时也,嘴角弯弯似新月。
天色愈晚,人却未少。街石板,水笼光,三人缓缓行之,有一扯没一扯地说起话来。
直至时也终于看到,大老远前面,那二楼木窗口斜伸出来的一株白梅。
时也的脚步放缓了下来,迈着步子悠悠踱着。
身旁的人也跟着她把步子放慢了些。想起今日她已经走了许多路,雀秧当下说道,“大人,姐姐,雀秧有些累了,可是能找个地方歇歇脚还是?”
时也闻言面上有些微诧异,真是,正合她意。
“那儿有个酒舍,你们想去坐一坐吗?”时也指着那二楼木窗口斜伸出了白梅的酒舍问着。
酒舍,竹酒几,竹椅,竹盏。
时也面前摆着一壶小酒,雀秧和计颜跟前摆着的是热茶,送茶酒的人帮她们在桌角摆上袅袅檀香。
这会儿只有零散的几人在这闲坐着,外头比这里头要热闹的多。
这酒舍在盛都算是极其一般,不过唱曲的姑娘却长得很是不赖。不同于计颜的明艳大方,不同于雀秧的玉娇花柔,唱小曲的姑娘是明眸皓齿般的丽质剔透。
就是好像有点眼熟,时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唱曲儿的姑娘。
计颜醋溜溜,“大人,她好看还是妾身好看。”
不假思索,“你好看。”
计颜满意地点点头。
伴着唱得更是软侬婉约的曲儿,三人漫不经心地闲聊着。从桃花盛开的春,到孤雁南飞的秋。又从盛都的雪,聊到了南郡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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