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圣旨上明明确确的写着:“九阿哥胤禟宅心仁厚,以私产救民众于水火,淡泊名利,孝心拳拳……”
九阿哥不由得冷笑出声:“我那皇阿玛真是将咱们架在火上烤啊!”
江浙大灾,太子爷主持大局,四阿哥以及十三阿哥协助,开仓放粮。人皆传太子爷品行高洁,实有明君之兆,那江浙一带的百姓竟然送了万民伞,以谢太子之恩德。一时之间,太子风头无二,不管是在朝堂之中,还是乡野村夫之中,都声望大涨,颇有贤名。
可没过两天,万岁爷便发了这道明旨,传召远在广州的九阿哥归京。
这叫什么,这叫活生生的打了太子爷的脸面啊,这叫死起命来给九阿哥拉仇恨啊!亏得他还献上了那么两张宝图,真真的是恩将仇报。
这厢九阿哥与清雅气嘟嘟的收拾行装,那厢皇上坐在乾清宫里,笑眯眯的看着梁九功。
“小九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给朕投了个桃子,解决了江浙难题,便能得个李子,继续待在外头逍遥,可惜了,他也没有料到太子有那么大的胃口,这逼得朕不得不给他一个西瓜啊!”
梁九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言不语。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他都能够屹立不倒,早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又只是皇上想要自言自语罢了。
“说起来朕也好久没有看到小九一家子了,他那媳妇也是个能生的,竟然给他生了三个嫡子。若是老八媳妇能有她一半争气便好了。”一想到近日京中流传甚广的八福晋鞭打侍妾的传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多好的孩子,听说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却被她就这么给折腾没了。哼!
想到这里,康熙爷大手一挥,说道:“梁九功,你且去调查下京里有那几家的闺女是能生养的,我还就不信了。那个悍妇,还能够把人都折腾死了!”
梁九功甩了甩手里的拂尘,这才是今年年节的时候。九福晋从广州给捎过来的。他有些毛尘过敏症,偏生又爱极了这玩意儿,也亏得那姑娘有心,不知道从哪里给寻了这么一个,竟然用得格外的顺手。
如今看来。万岁爷因着此事对九阿哥夫妻到底是多有亏欠,此番回京啊,八成是有惊无险啊!
梁九功知道,清雅与九阿哥可是不知道。
清雅瞧着这屋子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布,都分外的舍不得。京里的那座九阿哥府。虽然奢华至极,可到底不是她自己归置的。更何况里头还住了很多其他的女人。而这里就不同,几年下来。这里的摆设,无一不是她与九阿哥亲手添的。
九阿哥拉了拉她的手,笑道,“好啦,别叹气了。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能回来住呢。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在京城里另外设个宅子。将里头布置得与这里一模一样便是了。”
清雅摇了摇头,“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到底不是同一个地方。罢了,是我小女儿心态了。”
“额娘,我听哥哥说,京城里有好吃的糖葫芦,还有会生小马驹的十四叔,对不对?十四叔是怎么生小马驹的,是和额娘生弟弟一样么?对了,听说隔壁还有个虎子哥哥,虎子哥哥是画片上的大老虎么?那虎子哥哥咬不咬人?”
清雅只觉得心头一梗,命都要少了半条。
“嗯,十四叔生小马驹跟额娘生弟弟一样。虎子哥哥不是小老虎,就像蛐蛐不是蛐蛐一样?”
“蛐蛐不是蛐蛐,那蛐蛐是什么?”蛐蛐一听,哇哇大哭起来。床上的元宝一见哥哥哭了,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这一下子,整个屋子里都要水漫金山了,清雅哪里还有功夫伤感。
一家几口又是一番陆路水路的折腾,终于是回到了京城。看到那熟悉的朱红色的城门,离京的日子仿佛像在昨天一样,今儿个梦一醒,便物是人非了。
与去时那静悄悄的样子不同,此番来相迎的人还真是不少。
几年不见,众人都像是变了一番模样似的。
老十还是那一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只是嘴角边长了一层厚厚的胡子,看起来越发的敦厚了。圆宁站在他的身旁,含着泪儿,看起来圆润了不少,周身都是一股子贵妇的做派,看来十阿哥府已经彻底的被她拿捏住了。
八阿哥依旧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像是振翅欲飞的仙人。此前那股子刻意的温润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都像是一股温柔的清泉。一瞧见九阿哥与清雅下了马车,他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像是春风拂面,带着一股子暖意。八阿哥越发的让人猜不透了。
若说他是大雅,那她身旁的八福晋郭络罗氏绝对就是大俗。
她穿着全身的大红色,骄傲的站在一旁,像是瞧着尾巴的孔雀公主。手里拿着一副崭新的九节鞭,无聊的甩着。看到清雅身后跟着的三个孩子,她眼神暗了暗,撇过头去,看着河岸悄悄的发呆。
而变化最大的要属老十四,几年前他不过还是个鲜衣怒马、不知世事的少年郎,如今却也长了浅浅地胡须,很有一副为人父的稳重样子了。只是这份稳重还没有维持几分钟,在看到蝈蝈的时候,便立即烟消云散了。
只见他一把走上前去,将蝈蝈夹在了腋下,揉了揉他的头,笑骂道:“臭小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给你十四叔来个信儿,爷我白疼你了。说吧。给爷带了什么礼物?”
他身旁的十四福晋一听,红了俏脸,这这……自家爷们怎么还朝一个小孩子要起礼物来了……十四福晋看了看一旁笑意吟吟的清雅,小声的叫道:“九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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