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大臣们也议论纷纷。
“这……听说靖平侯的二公子是个残废啊,这怎么能把郡主嫁给他呢。”
“就是啊,但这是皇上亲口作出的婚约,应该毁不了了吧?”
“云安郡主真惨啊……”
这七嘴八舌的模样,和城中嗑瓜子看热闹的百姓别无两样。容逸听得心烦,不高兴地跺了跺脚。
“人人都知靖平侯的二公子残废、性格阴郁,让郡主嫁过去,那不是苦了她嘛!”太子也当真是个英雄,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靖平侯的伤口上撒盐。
老侯爷淡定地品酒,拂袖上前行礼:“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多谢皇上赐婚,若云安郡主已有心仪之人,这桩婚事,臣不会放在心上。”
“胡闹!”
重重一声拍案。
站着的人无一例外地屈膝跪下。
“这不是拐弯抹角说朕说话不算话吗?行了,既然云安的婚事已定,太子你也别跟着掺和了。明日朕就下道圣旨,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谢皇上。”靖平侯又磕了磕头,待永昌帝喊“平身”后方回到座位。
太子当众吃了闭门羹,心情很不爽。
太子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径骚晕了头,一时之间也没了胃口。二人成婚多年,育有二子,未曾有过侧室,夫妻感情还算不错。
没想到他今日会求娶云安郡主。
庄明察无声地笑出来,甚觉有趣,不知道明日容错得知自己有婚约在身,又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这晚,周至王陪永昌帝喝了不少酒,回府的路上胡言乱语。
偏偏这时候王妃还在他耳边抱怨他为什么不顺着皇帝的意思推了这门婚事,她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废人。
周至王皱皱眉:“做人要讲诚信,他是天灾人祸,我们不能歧视别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妃哭了一晚上,一直劝周至王取消这门婚事。周至王铁了心、不松口,自己却难受得把脸蒙在引枕下抽泣。
原则和女儿,他选择了原则。
“咱们家不是还有个女儿吗。”王妃灵光一闪,哭得嗓音沙哑,“老爷,要不我们让五娘子替喜儿出嫁吧。”
周至王从枕下露出脑袋,因酒气熏陶,老脸通红。
他想,这也是个办法。
门外来给王爷王妃送醒酒汤的女子愣在门口,心凉了半截。
苏惜雯笑自己傻,无论屋里的两个人对自己多么照顾,他们始终是程序的亲生父母,而她,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外人罢了。
她不过是个工具,一个替嫡女受罪的野丫头。
好不容易来到京城、过上好日子,怎么能轻易认命呢。她苏惜雯,偏不认。
第二日清晨的风带来深山的新绿气息,吹出一阵草香醇厚的椰浪。
庄明察卯时便来了,容错还赖在床上睡回笼觉,满屋子漂浮着松脂香。他走到桌子旁灭掉烛火:“说你几百遍了,不要点着蜡烛睡觉,万一走水怎么办?”
“不点蜡烛,味道起不来啊。”床上的人翻身抱住被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容错每晚都架一口小砂锅煮松香助眠,这十年来,一直如此。
“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容错没有贴身小厮,起床洗漱只靠自己,动作熟练又迅速,“昨儿在宫里是不是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容错果真了解他。庄明察意味深长地笑笑:“确实有,还是个大喜事。”
“什么事儿啊?”
“周至王的嫡女被册封为云安郡主。”
容错压根没往程序身上想,光记着她说的那位真正的千金妹妹了:“哦,还有别的吗?”
“?”庄明察惊讶地看着他,“和程姑娘有关的事,你如此不好奇?”
“程序?和她有什么关系?”
“……”庄明察顿了顿,把话挑明,“她被册封为云安郡主了。”
容错眨眨眼,紧接着大手一挥,笑话他:“无知者无罪,云安郡主不是她。有请下一个喜事入场。”
庄明察不明白他说这话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你为什么说云安郡主不是程姑娘?”
“你不懂,他们家复杂着呢。”容错张望一眼房门口,确认莫聪没在听,压低声音对庄明察说,“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程序啊,她是捡来的,他们家新来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嫡女,也就是你口中的云安郡主。”
“……”
在庄明察心里,容错一直是个聪明绝顶的佼佼者:“你从哪听说的这个版本?”
这么荒唐又可笑的版本。
“程序告诉我的啊。”
“……”庄明察拍了拍好友的后背,惋惜地摇摇头,“兄弟,爱情果然使人盲目。”
这么明显的假话,他都能毫无保留地相信,真的服了。
偏偏容错不明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不等他深问,陆攀急忙跑来喊人:“少主,外面来人了,是马公公带着圣旨来的。”
靖平侯府院落不小,但人口极少。容错不需要家仆伺候,西厢基本只有他和陆攀居住,其他人都住在东厢。
此时见到宫里来人,害怕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周至王之女云安郡主娴熟大方、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云安郡主年已豆蔻,适婚嫁之时,当择贤夫与配。闻靖平侯二公子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郡主婚配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兹将云安郡主下降靖平侯二公子为妻,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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