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停笔,她抬眼瞧了不远处没有规矩,侧躺在那张黄花梨睡椅上的女子身上。
她这会儿慵懒的半眯着眼,着粉霞锦绶藕丝短襦,搭配象牙白压光棉长裙。软绵绵的身子,却身段风流。
不要说男子瞧见提不开眼,就说是女子也忍不住惊艳三分。
楚汐不想裴幼眠抓蛐蛐,弄的脏兮兮的,便拉着她掷骰子。
裴书珩嫌那是市井赌夫的玩意,虽能哄人但从不让裴幼眠碰。以至于裴幼眠自顾自玩了两个时常还乐此不彼。
楚汐眸光细碎,有些惊喜:“呦,又是六。手气不错啊,小丫头。”
裴幼眠玩的越发上头,忍住不得意,后背早已翘起了尾巴。就差左右手双管其下,一块掷出两个六来。
楚汐心里琢磨:那灰太狼若找小丫头拜师学艺,没准也不会惨到输掉裤衩。
想着,她有了想法:“改日,我带你去赌坊,带你涨涨见识,咱们赚点银子回来。”
她如今说什么,裴幼眠就没有不应的。
“好呀。”
拂冬面无表情再度记下。
——楚姑娘约着带姑娘去赌坊。
楚汐又看了会儿裴幼眠掷骰子,也腻了,一旦无所事事,她就想找点儿事做做。
便想起了‘遛章烨的初衷’。
“表哥呢?”她出声询问。
消息灵通的落儿回复:“一大早就出门了。姑娘找表少爷可有急事?”
楚汐心中有了数,遛不成了,章烨想必又去寻曲情了。
“倒没有要紧事,就随口问问。”
她又道:“最近京城可有有趣的事,你们同我说说。”
云坠欲言又止,落儿眼神上下飘忽。一看便是有难言之隐。倒是拂冬走近,说了她们不敢说的。
楚汐瞧着拂冬,听着她面无表情道:“全京城,勾栏瓦肆,说书的,内宅大院议论的不就是楚大姑娘退婚吗。”
楚汐:……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然,拂冬机械似的继续道:“前些日子还有人设下赌局,赌着公子迎娶楚二姑娘入门时,楚大姑娘可会现身?”
她顿了顿:“我压了五两银子,跟着众人压上您不会。对了,就没有一个堵您现身。”
楚汐:???
看我笑话???
全京城看我笑话???
看我笑话还让我上赌约???
是人吗!
楚汐剜了拂冬一眼,吩咐落儿:“我首饰盒上还有五百两银子,你留到最后,收盘前全都压上去。”
她扬起脑袋,露出如玉般的纤细脖颈,冷笑:“看我的笑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落儿只觉得姑娘别样委屈,因着这么多人笑话,还要强颜欢笑参加小贱人的婚礼,这不是往心口处挨刀又是什么。
楚汐却是打着好算盘。
男女主的婚礼是她最需要登场的时刻,她要带着祝福和礼数,送上新婚贺礼,让他们深刻知道,她不作死了。
日后便能退出男女主视线。抱住狗命。还能赚一大笔银子,其乐而不为?
楚汐瞥了眼拂冬,真情实感道:“你那五两银子,是我的了。你我都认识,别心疼。”
感谢这些看她笑话的人。
她希望,这些送钱上门的人再多些,她来者不拒。
落儿心里百味陈杂,可一想到能赚这个她打不过的拂冬的银子,没心没肺的又欢喜了。
一欢喜她话就多。
“对了,姑娘,我今早陪着厨房许诺给我做樱桃酥的许妈妈出去采买,碰见我结拜大哥了。”
因着落儿爽约不打,拂冬对她就没一个好脸。
“怎么,你早上要洗衣裳又要出门,你真忙。”
落儿恼的又要撸袖子,想起对方早间掏出来暗器,她瘪了。
她这结拜大哥让楚汐好一顿的想。唔,是不堪回首的坐牢回忆。
见楚汐想起这人是谁,落儿不理拂冬又道:“我见他手里提着贵重的贺礼,匆匆的赶路,上前一问才知他那未来大舅子,就那送豆腐的张六今日成亲。”
听着她遗憾的神情,楚汐扶额。章玥那日刮伤楚依依脸时的气话,说她暗中同张六有私情,想必落儿记忆犹深。
怎滴,她还期盼着楚依依和张六成事?
果然,落儿喃喃:“张六要成亲了。他怎么就要成亲了呢。”
听着就像被薄情寡义之徒抛弃似的深闺怨妇。
楚汐正要说些欠扁的话,眼尖的瞧见羊肠小道,妇人带着身后的嬷嬷匆匆往外赶。
她懒得起身,遂提声问道:“娘亲,你这是去哪儿?”
章玥步子一顿,转过身子。
裴幼眠停下继续花式掷骰子的动作。
“楚姨。”
章玥欢快的应了一声,抬眼又见女儿懒散的模样。
“寻贺远霖。”
楚汐一个激灵,挺身做起来失声道:“好端端的寻他做什么?”
章玥:“我可不得去亲自催催?”
昨日相看,今日难不成又要相看,念起贺远霖手里那一堆不靠谱的,楚汐一阵头疼。
“这有什么好急的。这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再说过些日子,府里要给二妹妹举办婚事,又要忙起来,娘,我的事往后推推。”
“不成。”章玥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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