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缝,“不劳累!不劳累!”本来就看着阿德喜欢,这会子更是抱着不放了。阿德也乖巧,冲太后甜甜笑着,一点不认生。
姜氏忽然心慌了。阿德由太后教养?那自己这嫡母放着做什么?阿德虽然是王府侍妾梁氏所生,却一向是由自己教养的啊。自己出身不高,太后她老人家是一样的,也是出身不高!
皇帝政务繁忙,只在慈圣宫坐了会子便匆匆走了。太后怜爱的摇摇头,他那异母兄长是整日不理朝政,他是从早到晚只顾着朝政!看看这后宫,连个莺莺燕燕都没有,太冷清了。
姜氏拜见过太后,在毓秀宫歇下了。至于太原藩王府过来的侍妾梁氏等,则是连皇帝的面儿也没见着,也没资格拜见太后,只是奉命在钟秀宫安顿下来。宫室并不奢华,用度并不宽裕,配过来的宫女也只有廖廖数名,这是做宫妃么?一点也不神气啊,梁氏泄了气。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大皇子生母,进了宫便该过上神仙般的好日子,谁知完全不是。
梁氏未免口出怨言。宫女玉芬抿嘴笑道“皇上仁厚,放了三千名宫女出宫呢。奴婢是年纪小,家中又没了父母亲,不然也放出去了。”听说皇上放宫女出宫,一则是体恤下情,二则是为了节省用度。如今这皇宫之中,一个一个的比着省俭,讨好皇上,谁还敢抱怨用度不足、不够奢侈?
“便是端敬皇后,圣上的亲嫂嫂,身体何等的尊贵,如今在静宁宫中也只使着五六名宫女。还自己织布,自己做衣服呢!端敬皇后说了,国事艰难,能省则省。”端敬皇后自从丈夫急病去世后,在深宫中跟隐居似的。
梁氏很是失望,“从前总听人说皇宫中如何富贵,听说不只皇帝皇后,就连太监们都是有钱的的!”玉芬正色道,“是,太监们是有钱。前秉笔太监程德被赐死之后,从他家中搜出的金银财宝,堆成了一座小山!”有钱,你带到阴间花去?要钱还是要命啊。
梁氏楞了半天。后来暗中留意,见不只自己,便是姜氏、太后等也是衣着俭朴,方信了宫女玉芬的话。这宫中,果然是比着省俭,讨好皇上。此后,梁氏也跟着比起节省,再不要东要西,比吃比穿的。
“皇上如今难得很,”太后拉着姜氏的手,叹道“东北女真人进犯;西北蒙古人不消停;东南倭寇一再伙同海盗入侵;各地匪患又平靖不掉,国库空虚,连军饷也发不出!咱们没脚蟹一样,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不给他添乱罢!好孩子,后宫中定要安安生生的,莫让他再烦心。”姜氏本是有些怨气的,这时也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他日以继夜的在勤政殿操劳,真是很辛苦。
皇帝造反登基不容易,做了皇帝后更不容易。他那异母大哥留下来的完全是个烂摊子,要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了,可是要花费太多的时间精力心血。
子夜时分,勤政殿中还点着灯火,皇帝还在灯光下批阅奏折。“……宁远三面环山,一面是海……辽东虽大,要进攻山海关,此为必经之处……”看到这份奏折,皇帝凝神想了想,微笑起来。这张雱看着傻呼呼的,其实不然。临去辽东前他要了神武营,要了红衣大炮;到了辽东后首先在宁远筑城,以抵御女真人。看看他要在宁远筑城的理由,还真是一条一条的很清楚。
岳霆一路,沈迈和张雱一路,两路人马能不能赶走女真?皇帝拍拍有些发木的肩膀,张雱,岳霆,将门虎子,看你们的了!
傅深、傅子沐父子守宣府,对抗蒙古人;樊传去东南对付倭寇;还有各地的匪患,国库又空虚,真是快支撑不下去了。皇帝疲惫的闭上眼睛,太祖皇帝创下这份基业何等不易,总不能毁在我手中!他抖擞起精神,继续看起奏折。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春光明媚时节,安汝绍在书桌旁写了一会儿大字,“姐姐,手酸了。”他抬头看着解语,可怜巴巴的说道。
解语放下手中的书本,走过来看了看。嗯,写的不错,工整了不少,“汝绍手酸了,那歇会子再写,好不好?”解语善解人意的说道。
安汝绍抬臂高呼,“姐姐真好!”迅速收拾好笔墨,“姐姐,我出去玩会儿!”不等解语答应,他已是“小白,小白”的叫着,跑出去找小白玩耍了。
解语颇觉好笑。过了一会儿,安汝绍和小白手拉手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姐姐,大胡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安汝绍殷切问道。他们玩着玩着,想起“大胡子哥哥”了。大胡子哥哥多好玩啊,可惜他打女真人去了!
解语蹲下身子,拿出帕子替安汝绍和小白擦去汗水,温柔说道“很快,大胡子哥哥很快便会回来。”他已经打了胜仗,打了大胜仗。
一个月前,宁远城下,女真都热可汗亲自率兵来攻,大胡子命令炮手开炮,有一枚炮弹落在女真人阵营中,击中一面黄色的大旗。
随后,一向作战勇敢的女真人如潮水一般退去。十天后,消息传出,女真都热可汗病逝,女真部退回至建州城。张雱沈迈协同岳霆,收复了河套地区,收复了辽东故土。
“不光大胡子哥哥就快回来,爹爹也要回来了呢。”解语微笑道“汝绍想不想爹爹?”安汝绍小孩儿家记性不好,已把安瓒忘了。上回匆匆见了一面,安汝绍一直躲在谭瑛怀中不肯叫“爹爹”,这回,总该懂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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