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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是提到将来有了儿子要姓沈,又是同样情形。岳培眼中闪烁着泪花,哽咽道“你娘亲家里已是没人了,你能想到继承沈家香火,真是难得,难得!”这孩子多孝顺,想得多周到啊。
    岳培激动之下,公事完毕后命人备了香烛、果品,命张换了素服,拽着张出了城,“儿子,给你娘亲上坟去。”张木偶一般被岳培牵着上了马,到了郊外。
    张听话的在坟前叩了头,起来看着墓碑发楞,“亡母沈氏之位”,“子张敬立”,我什么时候立的墓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沈迈说的没错,我娘亲真的姓沈呢。
    岳培坐在坟前,絮絮跟天上的人说着话,“阿媛,你才去的时候,儿哭着要娘亲,哭哑了嗓子……”想起无忌幼年丧母的可怜样子,岳培顿了顿,强忍住眼泪,“我便骗他说,你出了远门,他若是听话,你才会回来。”
    张跪在岳培身侧,闻言白了他一眼,心里嘀咕道“骗人”。只听岳培又殷殷说道“阿媛,你看到咱们儿没有?他如今又英俊又能干,人人都夸奖于他,人人都喜欢他。”张心里又嘀咕道“骗鬼”。
    岳培在沈媛坟前把张夸成了一朵花,务必要让天上的沈媛放心:你看儿子如今长大了,不胡闹了,不流浪了,乖乖在父亲身边尽孝,还能想到继承沈家香火。阿媛,往后我可不是一个人来了,要带着儿子一起来看你。
    岳培唠叨够了,命张叩头拜别,父子二人起身回城。张瓮声瓮气问道“爹爹,是不是以前我不好,你才不带我拜祭娘亲。”岳培柔声安慰他,“怎么会,爹爹是怕你哭闹不依。无忌,你那时常会哭得背过气去,可把爹爹吓坏了。”
    这实心眼儿的傻孩子,一下子没了亲娘,哭成那个样子,哪敢带他上坟去。一开始是怕孩子到了坟地受不了,后来是他常年流浪,几年几年的都不在京城。连他人都逮不着,更别提带他拜祭亡母了。
    张楞了楞,心虚的问道“爹爹,我没少让您操心吧?”从小到大都能折腾,可把老爹忙活坏了。看看老爹在坟前又骗人又骗鬼的,多不容易呀。
    岳培微笑道“没有,我无忌是个好孩子。”张低喟一声,“爹爹,我往后不会一时冲动胡闹,不给您惹麻烦,不气您了。”
    岳培含笑说道,“惹麻烦也不怕,爹护得住你。”这小子从小到大惹事,一旦变懂事了还真是让人不习惯。“不气您了”?好啊,知道心疼老爹了。
    张神色很认真,“解语说,父母渐渐老了,还是少气为好。”岳培心中一乐,“解语还说了什么啊。”张想了想,“解语还说,人长大了要凭自己本事打天下,不能只靠父母。”
    张骑在马上,跃跃欲试,“爹爹,我要练好功夫,还要学好兵法,往后做大将军大元帅,建功立业!让您享我的福!还有沈迈,还有安伯父安伯母。”
    岳培大笑,“好啊,爹爹便等着享无忌的福。”一样是养闺女,你看人家安家这闺女养的,八字没一撇的毛头女婿就等着孝顺岳父岳母了。再看看自己,嫡长女岳霖嫁人后真成了“别人家的人”,除了逢年过节回娘家,平时都是见不着人的。女婿,那就更甭提了。
    张回到当阳道后练功更加刻苦。沈迈急于把沈家功夫全部教给张,督促得也很严厉,张进步很快。岳培每见张一回都要考较他功夫,每每心中称奇:沈家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这日张做完功课,扑到沈迈身上,兴高采烈问道“沈迈,我功夫学全了吧。”沈迈笑着捶他一下,“傻小子,快了!”这孩子一来是资质好,二来小时候打下的底子扎实,三来刻苦用功心无旁骛,这阵子进展迅速。
    张跃至演武场,练了一套沈家功夫里姿势最优美的落英剑法,“沈迈,我练得好看不好看?”听沈迈点头说好,张兴冲冲道“我去练给解语看!”翻墙去了邻舍。
    这小子!沈迈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气,就这点子出息!岳培独自一人走了过来,面色凝重。沈迈淡淡的不理会,自顾自坐着喝茶。
    “泽山诸人,前日已是攻陷了西京。”岳培沉声说道。本以为沈迈只是小打小闹,劫劫来往客商占山为王而已,就算起了兵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谁知他竟真的攻州掠府。究竟想做什么?
    沈迈霍的起身,“我大仇未报!害死我大哥,害死我全家的恶人,难不成便由着他逍遥到死?”仇人既然权倾天下,那便反了这天下!
    岳培缓缓坐下。慢慢问道“你急着教授儿武功,便是为此么?”原来沈迈是要起事,并不知结果如何,故此要急急的寻到张,务必要把沈家功夫传授了,给沈家留下后人。
    沈迈昂然道“正是!沈家功夫我传了给阿,阿也答应生子儿子跟我姓沈,我沈迈死而无憾!将来我若成事,自然千好万好;我若败了,沈家功夫也不会失传!”
    见岳培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沈迈斜睇着他问道“你虽然不像那些狗官一样可恶,还算是个讲信用讲义气的人,可你还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盗匪罢。”认定我们成不了大事。
    岳培缓缓说道“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算什么,这些事情,我也做过。”沈迈楞了许久,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岳都督也做过不法之事!”官都做得这么大了,还干这些事。
    岳培冷冷说道“为了替沈媛报仇,我有什么不敢做的。”沈迈听到“沈媛”这个名字,想起当年那清丽出尘的少妇,心头怅惘,“是阿的母亲么?她说她姓沈,是梅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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