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院中,采苓、采薇迎上来请安,“二爷回来了。”岳霆淡淡的吩咐她们退下,独自一人在房中处理一回公务。
采薇暗自咬牙,二爷连着几天没回来,好容易回来了,又这般冷淡!她气哭了,拉着采苓掉眼泪,“咱们姐妹两个,怎摊上这么位爷!太也狠心!”当初的温存上哪里去了。
采苓叹了口气,也没劝她。你能管得着爷们儿几天不回来?你能管得着爷们儿回来了要跟你亲亲热热?若想那样,你该嫁人做正头娘子才是。
岳霆处理完公务,已是亥时末刻。采薇已赌气去睡了,采蕉陪笑进来伺候他洗漱了歇下。“你是个稳妥的,”岳霆交待道“待新奶奶进了门,也要这般小心服侍方好。”若像采苹那样过于熟悉自己的喜好,又有些自作主张,少不得要打发了她,省得将来给妻子添堵。
采苓自是连连答应,“是,是!”心中突突直跳,他要娶妻了?新奶奶是哪家的姑娘啊?
☆、35
“二爷这般的人才,怕是要仙女下凡才配得上。”采苓陪着笑凑趣儿,“我和采薇托二爷的福,能服侍仙女一样的新奶奶,敢不尽心尽力么。”
是个知情知趣的丫头,岳霆嘴角泛上一丝笑意。采苓忖度着他的心思,抿嘴一笑,“也不知哪家的姑娘,能配得上我家玉树临风的二爷。”她是壮着胆子才敢这么明着问,面上笑盈盈,心里却是突突直跳。
“总之是位落落大方的女子,断断不会小家子气拈酸吃醋的。”岳霆微笑看着她,缓缓说道“你只管小心服侍着,尽自己的本分便好,旁的不必多想。”
采苓向来温顺听话,忙满口答应,“是,二爷。”心中却有些凄然。我的二爷,您说的倒轻巧,我们的性命前程全在您和新奶奶手里纂着呢,怎么会不多想?
一夜安眠。次日卯时采苓殷勤服侍岳霆洗漱穿戴了出门,采薇闷闷的睡至辰时方起,听采苓说“二爷已出门了”,采薇呆了半晌,心里空落落的。
采苓温温柔柔劝她道“妹妹快别这样!昨夜听二爷说,他已是授了京卫指挥使,往后便常驻京中,这不比什么好?常能见面呢。”这回不好,指不定下回便好了,只要能时常见面就行。
采薇长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说道“若是还做外任,三年回来一个月半个月的,那才坑人呢。”三年都见不到面,那可想死了。唉,别人家的公子哥儿做外任都带贴身丫头的,自家公子从来不带,没法子。
从前二爷身连的采苹姐姐多神气啊,二爷房里的人和事全归她管,她还真管得井井有条的。连侯夫人和太夫人都知道她,都夸她呢,“霆哥儿房中幸亏有采苹这丫头在,凡事都妥妥当当的。”那又怎么样呢,二爷外放一样不带她。
岂止不带她,这回还说打发就打发了,采薇忽然背上一凉。做通房丫头做到姨娘的有,被打发走的也有!自己会是哪一种?她忽然心里没底起来,采苹可是从小服侍二爷的,情份非比寻常。若是连采苹都能打发,那自己……?
岳霆再回来的时候,采薇和采苓一样小心小意的服侍,并不敢耍性子。她本是天真活泼没心计的女孩儿,勤谨了两日,得了岳霆的好脸色,便又松懈下来,回复了本性。
“霆儿留在京中甚好,”外书房中,岳培满意看着高大英挺的次子,“太夫人有了年纪,常记挂你。”原配嫡出的岳霁、岳霆,是太夫人的心头肉。
岳霆微笑道“是,儿子自当承欢膝下。”父子二人说了几句家常后,岳霆提及,“无忌也该有个正经出身,父亲您看府军前卫如何?”
岳培欣慰的笑笑,“霆儿很知道友爱弟弟。”府军前卫又被称为“带刀舍人”,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也就是老百姓眼中的“带刀侍卫”。
“无忌的前程,咱们再慢慢打算。”岳培笑道,“横竖他还小呢,不急。倒是你,太夫人唠叨你的亲事很久了,昨个又催。”儿子们各有各的愁人地方,无忌是不长心眼儿爱胡闹,岳霆是不肯成亲。
“夫妇乃五伦之一,一偕伉俪,便要终身相依相守,还要慎重为是。”岳霆不急不徐答道,“若娶了不合心意的妻子,勉强周旋则伤性,去之掷之则伤伦。请父亲允许我慢慢选择。”
岳培沉默片刻,“若娶了不合心意的妻子”,那确实是很让人难受的事。自己年轻时候奉父母之命娶了齐家女儿,夫妻间一直客客气气冷冷淡淡的,等到有一天真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却是“使君有妇”。虽然最后如愿抱得美人归,但她始终心有不甘,时常郁郁。
“霆儿说的有理,”岳培神色有些疲惫,“如此,我儿缓缓择配便可。只是也不可太过从容,太夫人有年纪了,等不得。”岳霆恭身答应,告退出来。
岳培独自坐了片刻,起身到侧间看了回兰花。这株白瓣红唇的蝴蝶兰是她最喜欢的,身姿妙曼,艳冠群芳。岳培望着眼前盛开的兰花,仿佛看到一群蝴蝶正在展翅飞翔,那种飘逸的闲情,真令人产生一种如诗如画,似梦似幻的感觉。
岳培换了身素服,一个仆从不带,驰马到了郊外一处墓地。数十棵松树、柏树中间一座孤坟,墓碑上写着“亡母沈氏之位”,旁边一行小字“子张敬立”。岳培在坟前席地而坐,轻轻抚着墓碑上的“沈”字,神情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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