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默只觉得眼睛刺痛,脑袋突突地跳,周围的人声鼎沸、灯影迷乱,似乎都糊成了一片混沌,几乎令他窒息。他不敢再多看李玄寂一眼,强迫自己低下头去:“儿子不知父王在此,一时鲁莽,言语之间有所冒犯,实乃无心之过。”
他深深地作揖下去,声音颤抖了起来,艰难地道:“……我给谢姑娘陪罪了。”
温嘉眉差点哭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她只能忍气吞声,退后两步,含泪道:“我错了,求姐姐饶我一回,我、我再不敢了。”
谢云嫣努力绷着表情,作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算了,不和你们计较,你们还年轻,不懂事理也是情有可原,你们父亲军务繁多,原来大约疏于管教,无妨,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教导你们。”
燕王军务繁多,日后,由谁来教导他们?
温嘉眉不听则已,一听之下,想起那场景,觉得既是荒谬又是惊恐,她求助似地看了看李子默,而李子默僵硬地立在那里,看过去也没有比她好多少,甚至脸色惨白,好似突然得了重病一般。
温嘉眉捂住嘴,眼泪“刷”地下来了。
谢云嫣小小的脸蛋,居然能装出慈爱的表情:“这孩子,听见长辈要疼爱她,居然感动哭了,一片孺慕之心,真真可嘉,好了、好了,别哭了,自己玩去吧,乖。”
李玄寂神情冷冷的,对李子默简单地吐出一个字:“去。”
李子默如蒙大赦,神思恍惚之中,连温嘉眉也忘记了,对李玄寂一鞠躬,踉跄着倒退走了。
温嘉眉一边抹眼泪、一边追上去:“世子,等等我。”
车马奴仆等也尽皆退走了。
但这时候,周围却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燕王?那个就是燕王,看过去果然……”
“旁边的小娘子是谁家的?”
“不认得,胆子忒大,居然……”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虽则燕王威势惊人,但市井小民们好奇起来,也是不怕死的,偷偷摸摸地开始议论起来。
燕王素有煞星之名,多年独身一人,如今身边却多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看过去举止亲昵,这还不是明摆着吗?
燕王是不是要迎娶王妃了?
嚯,这位未来的燕王妃好像和世子夫妇有点不对付呢?
什么,方才说燕王世子和那小娘子还有过一段情缘,对了,仿佛世子原先定过一门亲事,莫非……
百姓们简直要沸腾起来了,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就和一群鸭子似的,若不是李玄寂气势骇人,他们都恨不得扑过来、拉着那小娘子的手,好好问个究竟。
要说燕王殿下威仪赫赫,那不是虚的,当于此时此际,他依旧神情冷肃、气度高傲,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
鸭子一般的百姓们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嘎”的一下,全部安静下来,蹭蹭蹭倒退三步。
然后……继续窃窃私语。
李玄寂神态自若,谢云嫣可有点撑不住了,她平日自诩脸皮厚的,也经不起这么多火热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差不多要在她身上戳出好几个洞来。
“玄寂叔叔,走、走、我们快走。”她赶紧把头顶的小狐狸面具拉了下来,然后一把抓住李玄寂的手,落荒而逃。
她要玩,就随她玩,她要跑,就随她跑,今晚李玄寂总是由着她。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花灯璀璨的街市,谢云嫣拉着李玄寂奔跑着,她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在小狐狸面具下,她眼眸中有星光。
这孩子很高兴呢,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她这么高兴过,李玄寂这么想着,心变得柔软又酸楚。
跑着跑着,街市上的人总是那么多,谢云嫣瞥见了旁边一条河、河上一座桥,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果断地拉着李玄寂跑过去,“哧溜”一下,钻到了桥下水岸边。
果然就清静了。
两个巨大的石墩挡住了外面的动静,咫尺外,人们叫着跳着,桥上一片欢声笑语,在桥下,只有一点朦胧的光线和一点模糊的声音。
谢云嫣跑得太急了,这会儿靠在石墩上,摸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唧唧咕咕地抱怨:“哎呦,幸好跑得快,那么多人围着看,真叫人害羞,早知道不和他们怄气,省得惹来这么大动静。”
“为什么要跑?”冷不防李玄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男人低沉的磁性,“嗯?嫣嫣不愿被别人看到和我在一起吗?”
“呃?”谢云嫣回头娇嗔地瞪他,“玄寂叔叔,不要突然说话,吓人家一跳。”
李玄寂抓着前头那个问题不放,一脸肃容:“你嫌弃我老了吗?”
谢云嫣装作认真的模样,努力地思索了一下,诚恳地回道:“您是我的长辈,传扬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我怕您又要说我胡闹呢。”
“从今往后,我许你肆意胡闹。”燕王殿下大约从来没有说过这般情话,他此刻身体绷得紧紧的,连脸上的神情都是如临大敌般刚硬冷峻,只是声音有一点沙哑,和平日不太相似,他对她慢慢地道,“我不想再做你的长辈、也不想再做你的玄寂叔叔,嫣嫣……”
尊贵的燕王殿下屏住了呼吸,严肃地问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正经名分?”
第49章 你们想要的亲亲来了
谢云嫣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小嘴巴也张得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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