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刚想抱住宝芝痛哭上一场,却见宝芝面色惊慌地退后了几步,竟是避开了她的拥抱。
不仅如此,昔日在卓雅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宁馨还“胆大包天”地挡在了宝芝的身前,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卓雅狼狈的模样一番后,宁馨捏着鼻子说道:“卓雅姐姐,你这是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怎么这么臭?你可快离主子远一些吧,主子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怎么能沾染上这些污秽之物呢?”
卓雅闻言立即大怒,气愤不已地瞪着宁馨:“死丫头,你说谁污秽呢!”
虽说卓雅这些日子以来被纥骨氏收拾得脾气收敛了不少,但对着宁馨这样一个地位不如她的婢女,卓雅还是想骂就骂的:“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儿去,别打扰我和姑娘说话!”
要是搁在过去,宁馨肯定不敢这么违背卓雅的意思。
可现在,宁馨听卓雅这么说了她也没有一点儿要避让开的意思,仍旧像一堵肉墙一般挡在卓雅和宝芝的中间。
卓雅见她如此大胆,委屈不已地去唤宝芝:“姑娘!这死丫头狗胆包天、竟敢这样欺负奴婢,您都不管管她的吗?”
宝芝躲在宁馨的身后探出半个头来,却是没有如卓雅所愿的那般责骂宁馨,反而是对卓雅劝说道:“卓雅,你别这么对馨儿说话。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若不是有馨儿陪在我的身边,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呢!你应该感激馨儿才是啊。”
“什么?我还要谢她?”见宝芝对宁馨如此亲切信任的样子,卓雅不由地感到一阵心慌,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宁馨美丽的面庞,焦心道:“姑娘,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这丫头心怀鬼胎,绝对不可重用啊!您还是赶快想办法帮帮奴婢、让奴婢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等奴婢回到润芳宫之后,奴婢就可以像从前一样贴身伺候您了!”
听卓雅这么说,宝芝不禁面露难色:“卓雅,你是不知道汗王这回有多生气!若不是我用我这些年来在辽国辛苦经营的一切换回你的性命,你现在怕是早已经身首异处了!为了让纥骨氏放你出慎刑司,我也是想尽了办法,再也无计可施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放了出来,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做完这一个月的粗活,就可以和我回润芳宫了。你就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了,好不好?”
“不!奴婢没有,奴婢怎么会给姑娘惹事儿呢?”卓雅焦急地说:“奴婢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为了姑娘?现在奴婢也只是想早些离开这里、早些回去伺候姑娘啊!”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种种委屈,卓雅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在宝芝和宁馨的面前痛哭失声:“姑娘,您就再帮帮奴婢吧!这些恭桶实在是太臭、太恶心了!奴婢的手还没有好全呢,您忍心看着奴婢做这样的脏活、累活吗?您不是说过,奴婢在您心里就像是您的亲姐妹一样,那您还舍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奴婢受这样的罪?”
听卓雅这样说,宝芝无奈地垂下了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宁馨回眸瞥了一眼,见宝芝神情低落,便替她数落起了卓雅的不是来:“卓雅姐姐,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你知不知道主子为了你在清瀚殿外跪了那么久不说,还放下身段亲自去求纥骨侧妃甚至是梓柔宫那位。主子都这么对你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满足、只会一味地苛求主子呢?你身为奴婢也要体恤体恤主子的心情好吧?”
“你这个贱婢,我和姑娘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若不是因为她现在浑身酸痛、没有力气,卓雅简直恨不得撕烂了宁馨的这张嘴!
要是搁在以往宁馨别说是被卓雅这么责骂了,她压根都不敢和卓雅顶一句嘴,甚至是连对卓雅大声说话都不敢。
可是现在,宁馨知道自己身后有宝芝给自己撑腰,在卓雅面前也是毫无畏惧之态:“卓雅姐姐,我也是为了主子考虑呀!主子都为你付出那么多了,你就不能给她省省心吗?”
“你……!”卓雅被宁馨气得浑身发抖,顾不得身上的各处伤口还在隐隐作通,冲上去就要打宁馨。
却见宝芝忽然拉着宁馨后退了几步,不让宁馨再继续说下去的同时也是在护着她、不让她被卓雅打。
沉痛地看了卓雅一眼之后,宝芝捂着心口哀怨地说道:“馨儿,别说了,我相信总有一天卓雅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就算她不懂,我这个做主子的对她也是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
“主子!”宁馨闻言立即心疼不已地看向宝芝,“真是委屈您了……”
说着还埋怨地瞪了卓雅一眼。
此时卓雅的目光都凝聚在看起来很是受伤的宝芝身上,并没有再去计较宁馨“冒犯”的眼神。
“姑娘……”卓雅见宝芝如此伤心的模样,心中忽然间感到一阵后悔。
是不是真的是她太冲动、太不理解宝芝了呢?
宝芝虽然是宫中地位仅次于王妃的侧妃,但她或许并没有卓雅所以为的那么强大、那样无坚不摧……
卓雅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两句软和的话来安抚宝芝,就见宝芝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再给卓雅这个机会:“卓雅,好话歹话我都说尽了,若是这回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还是不能让你懂事的话,那我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宝芝说着便在宁馨的搀扶之下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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