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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赌命
    王帝身上布满了暗劲,忽听身后咔哒一响,是上下牙关咬合的声音,猛一转身,只见三四米外,一只腐尸蓬头垢面,冲他张牙舞爪,上嘴唇卷起,白森森的牙齿上挂着发黑的肉丝。
    王帝左右一看,不见有人,一步步走过去,抽出潜水刀,一刀扎进腐尸眼窝,抽出刀来,腐尸脑袋一垂,弯下了腰,可是整个身体,却没有倒在地上。
    他心知有异,转到腐尸身后,才发现腐尸的裤腰挂在了一根横伸出来的枝丫上,也不知道是腐尸走路的时候无意中挂上的,还是人为的布置成这样。
    王帝疑惑不解,忽而“啊”一声,可别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抓走了张冰!
    他连忙奔出枫树林,趟着溪水回到对岸,冲到那洼地旁一看,登时傻眼了,张冰已经踪影全无,她浅蓝色带蕾丝花边的胸衣丢在一边,四周寂然无人。
    王帝捡起胸衣,紧紧攥在手里,一瞬间六神无主,张开嘴巴就要大叫:“冰儿,冰儿,你在哪儿?”
    他一声呼唤冲到嘴边,硬生生地及时缩回,强制冷静下来,心想对方既然抓走张冰,那么就不会杀了她,现在一定得保持冷静,赶快追上对方,否则这冷冰冰的世界一旦错过,绝对没有再重逢的机会。
    王帝压下呯呯乱跳的心脏,只见几米外的青草有踩压倒伏的形状,一路眺望跟了上去,回到了村子。
    一进村里,王帝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因为水泥的马路上没有脚印。
    他一阵风似的奔到村头,极目远眺,平野一马平川,并没有看见半个人的身影。
    王帝这时也完全冷静了下来,跟着想起挂在枫叶树上的蓝色运动衣,好似和被自己割了喉咙的少年穿的上衣一个款式,转头看向村头的小卖部,果不其然,少年和他父亲的尸体也不见了,就连自己当时砍在门框上的砍刀,也不见了踪影。
    王帝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心想村里的楼房虽然不多,数量不到一百,但凭自己孤身一人,一栋楼房一栋楼房的搜过去,多半也找不到张冰。
    他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当即大喊大叫:“别跑,我看见你了!看见你了!”冲出村子,朝旷野里狂奔而去。
    他奔出很远后,扑倒在草丛里,然后耐着性子,慢慢等天黑。
    终于,东边的天空升起了一轮明月,月亮的光格外的辉煌光明,能使远处的小村轮廓清晰,这月光也照在了王帝阴沉的眼睛上,让他好像潜伏在黑夜里的一头吃人猛兽。
    王帝朝村子一步步走去,这末日的月光是很难形容的,它不像太阳的光是从天空照下来的,它的光明,倒好像是从草叶、树木、乃至土沟内部微微渗出,令人会误以为,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光。
    不过此时,要排除王帝,他身体里弥漫出来,只有黑暗。
    眼见离村庄越来越近,王帝迂回到村子西边,从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中,接近村子。
    村西头的一排楼房,每扇窗户里都黑沉沉的听不到一丝动静。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耐心的等待,月光太明朗了,他只要走进村子,无疑立马就会被发现。
    终于,一大片厚厚的云彩遮挡住了月光,王帝一跃而起,趁着这短暂的黑暗,溜进了村子,竖起耳朵,捕捉任何可疑的声响。
    村子里死寂无声,犹如鸿蒙初开的莽荒大地一样的宁静,除了唧唧唧的虫鸣、和偶尔一阵风吹树梢沙沙沙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走到街尾,忽而只听“咔嗒”一声轻响,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原来云层正于此时,露出了一条缝隙,月光从缝隙里洒下来,朦朦胧胧虽不明朗,但已经足够看见他了。
    王帝身子一颤,声音传自左手边二楼的一扇窗户,离自己不到十米,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撒腿就逃,很有可能就被对方一枪爆头。
    王帝将心一横,斜腰塌肩,拖着一条腿,模仿腐尸走路的步伐,一步步往前走。
    他在赌,赌对方不会开枪射杀一只腐尸,当然了,赌输的后果,就是自己一条命。
    他一步步往前走,双眼望着十米外街尾的一根路灯杆,这么短的距离,只要疾跑两步就转过去了,可是,他只能一步一拖,丝毫不能露出急躁的动作。
    一步、两步、三步……一阵夜风吹来,树叶摇出一地的斑驳。
    他额头微微发凉,冷汗大颗大颗冒了出来,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乎脑后长出了一对眼睛,能看见一点乌黑的枪口,正瞄准自己。
    突然之间,呯的一声,王帝肌肉一抖,忍不住就想撒腿狂奔。
    但他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这下意识的冲动,只见身前几步开外,一个镜子飞来掉在地上,摔成了七八瓣,每一瓣都映出了他因为极度紧张,而略现扭曲的脸。
    显然,这是有人在故意试探他!只要他受惊逃跑,跟着来的就是一颗子弹!!!
    王帝停下脚步,哦,这时候停下脚步,是要具备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呀。
    可是,他做到了,他摆出丧尸特有的别扭动作,将头机械似地转向一边,停顿几秒,然后再一步一拖地往前走。
    四步、三步……只差倒数最后两步了,就在月光重新被云层挡住的时候,王帝转过了街角。只觉贴身的短袖t恤,已经被冷汗黏在了背心上。
    刚刚走过的这一小段距离,平常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对王帝来说,无疑是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走了一个来回。
    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长长吐出了一口大气,然后绕到刚才响起手枪上膛的楼房后面,侧耳听得墙内并无声息,这才轻轻一跳,两手抓住墙头,翻了过去。
    滑下墙头,见墙内是片菜地,只是杂草已经长到半人高了。
    他将脊背贴在墙上,挨着墙边一步步掩将过去,四下里黑沉沉的,既无灯火,又无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