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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几种可能性
    第八章 几种可能性
    杰普不得不和我们分开了。波洛和我转进摄政公园,找到一个僻静之处的长椅坐下。
    “我现在知道你嘴里叼着玫瑰的意思了。”我一边说,一边大笑,“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疯了。”
    他点点头,但是没有笑。
    “你看吧,黑斯廷斯,那个秘书是个危险的证人,危险是说证词的不准确。你注意到她斩钉截铁地说看到了来访者的面孔吧?那时我还想这是有可能的。如果是从书房走出来——是的,不是走进书房。所以我做了个小实验,结果正如我所想。然后我给她下了一个套,她立即就改变了立场。”
    “但是她的想法并没有变啊,”我争辩道,“而且说到底,声音和走路的姿态也是一样不会认错的。”
    “不,不是这样。”
    “为什么,波洛,我想声音和平常的步态应该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特征了。”
    “这点我同意。也因此,这些才是最容易假扮的。”
    “你是说——”
    “想想几天前吧。你还记得有天晚上我们坐在戏院里——”
    “卡洛塔·亚当斯?啊!但是她是一个天才啊。”
    “一个有名的人是不难模仿的。但是我同意,她确实有不寻常的天赋。我相信,即使没有舞台灯光和距离的帮助,她也可以模仿得不错。”
    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波洛,”我叫出来,“你不会是以为——不,这样也太巧合了。”
    “这取决于你怎么看了,黑斯廷斯。可能从某个角度来看,这就完全不是巧合了。”
    “但是为什么卡洛塔·亚当斯会想要杀埃奇韦尔男爵?她甚至都不认识他。”
    “你又怎么知道她不认识他呢?不要想当然啊,黑斯廷斯。他们之间也许有些我们还不知道的联系。当然,这并不是我所假定的全部。”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一个理论?”
    “是的。卡洛塔·亚当斯可能涉及此事的想法我从一开始就有。”
    “但是,波洛——”
    “等等,黑斯廷斯。先让我把几点事实列出来给你看看。埃奇韦尔男爵夫人毫无保留地公开讨论她和她丈夫之间的事,甚至是连杀他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不仅仅是你我听过,一个侍者也听到了;她的女仆可能听过很多次了,还有布赖恩·马丁,我想卡洛塔·亚当斯本人也听过了。这些人还会向其他人再转述这件事。而就在那同一个晚上,卡洛塔·亚当斯对简惟妙惟肖的模仿大受好评。谁有杀害埃奇韦尔男爵的动机?他的妻子。
    “假设还有另外什么人想要干掉埃奇韦尔男爵,那么现在正好就有一个替罪羊可以用。在简·威尔金森说她头疼需要静静休息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开始了。
    “埃奇韦尔男爵夫人必须被人看到走进摄政门的府邸。于是,有人看到了。她甚至通报了自己的名字。啊!这实在是过分了点儿。任谁看了会不起疑心呢?
    “还有一点——我承认这是很微不足道的小事。昨晚去那房子的女人穿着黑色衣服。简·威尔金森从不穿黑色,我们亲耳听她说过。现在我们先假设一下,昨晚去到那房子的女人不是简·威尔金森——而是有人假扮的简·威尔金森,那么是不是这个女人杀了埃奇韦尔男爵呢?
    “有没有第三个人走进房子杀了埃奇韦尔男爵?如果是这样,这个人是在所谓的埃奇韦尔男爵夫人来访之前还是之后进入房子的?如果是之后进入的,这个女人对埃奇韦尔男爵说过些什么?她如何解释自己的来访?她可能骗过并不认识男爵夫人的管家,可能瞒住并没有近距离看到她的秘书,但是她绝不会奢望骗过男爵夫人的丈夫。或者说,当时书房里的是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埃奇韦尔男爵是不是在那个女人进入房子之前就被杀了——也就是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的某个时候?”
    “先停停,波洛。”我叫道,“我的脑子都被你搅乱了。”
    “不,不,不,我的朋友。我们只是在说这几种可能性,就像试穿衣服一样。这件合适吗?不,肩膀上有点皱。这件呢?好,这件好多了——但是好像不够大。这一件太小,等等,直到我们找到最合适的那件——也就是事情的真相。”
    “那么你觉得会是谁想出了这么个可怕的计划?”我问道。
    “哦,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我们必须先解决谁有动机希望埃奇韦尔男爵死掉这个问题。有一个明显的,会继承爵位的侄子。甚至都有些太明显了。虽然有卡罗尔小姐异常坚定的判断,还是有可能存在什么敌人。埃奇韦尔男爵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容易树敌的人。”
    “是的。”我赞同道,“是这样的。”
    “不管是谁,这人一定觉得自己相当安全。记住,黑斯廷斯,如果不是简·威尔金森在最后一分钟改变了主意,她就不会有不在场证明。她可能会在萨伏依饭店的房间,但是这将会非常难以证明。她可能已经被逮捕,试图被定罪——很有可能是绞刑。”
    我顿时不寒而栗。
    “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没有想明白,”波洛继续说,“有人想加罪于她,这一点是很明显的——但是为什么会有那个电话?为什么会有人打电话到齐西克给她,而且一旦确认了她在那儿就马上挂断了电话?这看起来像是有人希望确定她正在出席晚宴,然后才下手,难道不是吗?那是在九点半,几乎可以肯定是在谋杀之前。这样做的意图似乎是——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了——善意的。这应该不会是杀人犯打来的电话——杀人犯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嫁祸给简。那么是谁呢?看起来,这儿似乎有两组完全不同的情况。”
    我摇着头,如坠五里雾中。
    “说不定只是个巧合?”我这么猜。
    “不,不,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六个月之前,一封信被扣了。为什么?有太多事情得不到解释,一定有什么原因能把它们串在一起。”
    他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还有布赖恩·马丁专程过来告诉我们的故事——”
    “当然了,波洛,那些和这件事情一定没有关系。”
    “你太盲目了,黑斯廷斯。盲目而且冥顽不灵。难道你没有看出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目前这线索还太迷惑,但是慢慢会被搞清楚的……”
    我觉得波洛还是太乐观了。我可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一定会被搞清楚的。我的脑子实际上已经不太够用了。
    “不会是这样。”我忽然说,“我不相信卡洛塔·亚当斯会做这样的事。她似乎是——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可是,我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想起波洛说过的对金钱的热爱。对钱的热爱——难道这就是这所有不可思议事件的根源?我觉得波洛在那个晚上真是如有神助。他看出了简身处险境——因为那种特别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脾性;他看出了卡洛塔会因为贪婪而误入歧途。
    “我不认为是她杀了人,黑斯廷斯。她很冷静而且头脑清醒,不会干这种事情。可能她连凶手会干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无辜利用。但是说到底——”
    他停下不说话了,眉头紧皱。
    “即便如此,她也是个从犯了。我是说,她会看到今天的新闻,会意识到——”
    波洛忽然发出了嘶哑吼声。
    “快!黑斯廷斯!赶快!我太蠢了——跟白痴一样。快叫出租车。马上!”
    我盯着他。
    他挥舞着胳膊。
    “出租车——赶紧。”
    一辆车驶过来,他叫住车,我们马上钻了进去。
    “知道她的地址吗?”
    “你是说卡洛塔·亚当斯?”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快点儿,黑斯廷斯,快点儿。每一分钟都很重要。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
    “没有,”我说,“我没看出来。”
    波洛低声骂了一句。
    “查查电话簿?不,她的名字不会在那儿。到戏院去。”
    到了戏院,那里的人不愿说出卡洛塔的地址,但是波洛还是想办法拿到了手。是在斯隆广场附近大厦的一个套间。我们马上搭车过去。波洛看起来简直是急不可待。
    “但愿我没有太晚,黑斯廷斯,但愿我没有太晚。”
    “这么匆匆忙忙是为什么?我真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动作太慢了。慢吞吞地才认识到这么明显的事情。啊!我的朋友,但愿我们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