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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背叛者的死
    旁边的桌台上,放着几块木牌,李西来认得,是白天东瀛倭寇系在胸口,用红线穿起来的木片。
    “这是扶桑神木所制,那老骨头还真舍得下血本,数百片木牌,千年灵木恐怕去了一半。”张守玄笑道,他想要开怀的笑,但是很勉强,此时此刻,能笑,能勾动嘴角,已经是奇迹了。
    “扶桑神木?”李西来拿起一片,却并没有感觉到神木有特别之处。
    “那老树功在镇压邪祟,你心中并无邪念,当然感觉不出来。”
    李西来心中只有纯正的信念,虽然在圣约翰口中,是恶魔,在活佛口中,是涂灰外道,但神木可没这么主观。
    “真是一颗好树啊!当年老道为此,还亲赴东瀛,打算抢过来种在凶石之旁,也能让我太极门各代掌门,少受些凶石之苦,可惜那老东西非是不愿,差点被老道打死。”张守玄忍不住笑了。
    当年东瀛一行,志在扶桑神木,可那是九鬼神流祖上传下来的老树,能让人取走么?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终是张守玄技高一筹,却也没能取得扶桑神木,龙王已经要拼命了,再打下去,他恐怕也回不来。
    笑过之后,带来一阵咳嗽,张守玄面有紫红之色,却只是干咳,苗祭祀默默抚顺其背,依旧不发一言。
    “东瀛人处心积虑,看似是帮助那叛徒,实则是要灭我太极门啊!”张守玄幽幽一叹。
    “张老,若不是那颗凶石……倭寇也只会趁虚而入罢了。”李西来话语顿止,若非墨缺,太极门已成昨日云烟。
    “哈哈,还是西来扶我太极门于垂危之中,今番可还觉得,一块牌位重了?”
    李西来笑了笑,不再多说,张守玄复又闭上眼眸,良久,方才睁开,却是一问。“灭太极门,有何好处?”
    “东瀛相隔神州,茫茫千里,又有大海隔路,不惜大损扶桑神木,只为灭不相干的太极门,老道想不出缘由。”
    张守玄似是自问自答,诚然,不论是九鬼神流,还是太极门,两方八竿子打不着,各自在一家三分地上耕耘,莫非如今九鬼神流想把手伸到神州,占据太极门山门,传下传承?
    可倭寇罢了,必将水土不服,灰头土脸而归,那龙王又何需耗费如此代价,折损神木,折损数百精锐?
    “可是为了一报张老当年抢树之仇。”李西来哈哈一笑。
    “这却也合那老骨头的脾气。”张守玄也笑了。却渐渐微弱,缓慢的呼吸,每隔许久,才能续上。
    “一报还一报,可惜了。”怅然一叹,张守玄声如蚊蝇。
    李西来粲然一笑,伸手入怀。“张老,并不可惜,小子这有一样东西。”几人目光投来,李西来笑容更显灿烂。
    正待取出,一人踉踉跄跄跌进大殿,身后跟随两名门内弟子。“真人,掌门,此人鬼鬼祟祟,不知所谓何事。”
    张英合微皱眉,挥退两人,目视那人,发觉有些眼熟。“廖聪?”声音中并无和气,他是庞敢伯的弟子。
    廖聪嘴角苦笑,他趁黑摸来,却被人发现,不知是故意为之,又或是因为心神恍惚,不甚被发现。
    凝眸一望,张真人的面容浮现于眼前,却是比师兄猜测更为不堪,廖聪不会望气,但也知道,这位老人,或许捱不过今晚。
    那华贵的衣服,只是一份体面,一生或许就穿上这一次,不,应该是永远穿着。
    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指甲不觉入肉。“张真人你快走师傅他要来杀你!”廖聪一股脑说出,失却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他没有做错,没有违背自己的心,却愧对了师傅,愧对了自己的命。
    张守玄微微一愕,微微一笑,“英合,带他下去,也带小羽和秀姐进去。”张守玄淡定自若。
    “呵。”苗祭祀冷笑,张守玄面现一抹无奈。
    “爹,我也不走。”苗秀摇头,张英合终是只带着廖聪回后,眨眼间又出,谨慎环视四周。
    灯火泯灭,墨缺跃然于手,几人藏在殿后,唯苗祭祀陪伴,没等多久,大殿上方掉下几块砖瓦,露出一个大洞,月光洒下,映在张守玄身上,今夜分外的凉,李西来都感觉到一丝寒意,苗祭祀推着张守玄稍稍挪开几步。
    “好!人都到齐了!”一人落下,灯火却乍亮。
    庞敢伯冷冷望着张守玄,似乎他眼里只有这一人,旁边的四人不堪入目。
    “你这叛徒,还敢回来?”轻鸣一声,张英合手握真武。
    庞敢伯不答,只盯着张守玄。
    “你如此执迷,何必自断后路,以后隐藏无踪,难道不好吗?”张守玄道。
    庞敢伯默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言语,并指如刀,直插张守玄双眼。
    微微叹息,一道银线奔袭,却又有一道墨线,闪过。
    二指落下,鲜血横流,墨缺横于颈前。
    张英合收剑,神色间有些错愕,似乎很难相信,明劲巅峰的李西来,能够正面斩下小成宗师两根手指,或许并非如此,那一刀,李西来本可以让庞敢伯身首异处。
    庞敢伯也是不信,他已经做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他算准了张英合的真武剑,只能插进他的肩膀,到那时,他足以刺穿张守玄的脑袋,或许还能抽身而退,离开这太极门,但那道墨线,斩断他的执着。
    大殿内,也许只有两人神色淡然,张守玄好似早就猜到一般,仿佛理所应当,并无多少惊讶。
    而苗祭祀,自始至终,她的眼睛就没有从张守玄身上移开过,周遭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谈何惊诧?
    “你是什么人?”
    “我是李西来。”头颅微转,似乎是在请示。
    张守玄抬手,似乎是在宣判。
    “不要,不要杀我师傅。”那人一如方才,踉踉跄跄而进,又踉踉跄跄而出,跪在几人面前,垂首,恳求。
    “聪儿,你……”庞敢伯神色瞬变,廖聪背叛了他?
    “你造的孽太过,徒弟都看不下去了。”墨缺偏移几分,不知是离脖颈近了,亦或是远了。
    “张老,这人反反复复,断不可为一面之情而放过,廖兄,你也是,这种师傅跟着做什么?只会害你。”
    仿佛一阵耳旁风,庞敢伯依旧是上一秒得知廖聪背叛的神情。
    廖聪,也仍旧恳求。
    “罢了。”张守玄摇头,李西来收回墨缺。
    “多谢张真人,多谢各位。”廖聪连磕五个响头,这才扶起颤栗不止的庞敢伯,不知他是为何颤栗,劫后余生的喜悦么?
    两人缓缓走到殿门之前,骤然一声入肉闷响,廖聪倒下,左胸伤口,鲜血猩红,汩汩流出。
    李西来一怒,张英合如是,两人一刀一剑,并进而来。
    庞敢伯不闪不避,身受刀剑,人虽死,不甘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