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一瞥,张成道身旁趴着一头似猫非猫,似豹非豹的兽类,它双眼半眯打盹,随着呼吸,轻薄的皮毛下强健的肌肉微微颤动,没有人会怀疑那爆发性的力量。
一双尖大兽耳,顶端处横生两缕金毛直耸,强壮的身躯颤动时,尖耳上的金毛同样摆动,如同烧得正旺的火焰,为这头猞猁凭添三分神骏。
‘一头畜生,竟然不弱于明劲巅峰?’李西来暗自咋舌。
张成道拆开信件,暂且扫去庞敢伯带来的不悦,今早那庞敢伯来访,张成道思及往日两人算是朋友,热情接应,哪料庞敢伯志不在此,开口就要借龙虎山镇山一宝,灵兽琉璃!
这灵兽琉璃,是第九代掌门风信道长的琉璃兽逝世时留下的瑰宝。
琉璃兽本是灵兽,一生追随风信道长,将死之时更是可匹敌暗劲宗师,它留下的瑰宝,妙用非凡。
琉璃兽一生大半精华蕴藏在那灵兽琉璃中,虽然人类不能受用,却可极大提拔兽类。
最可贵莫过于,灵兽琉璃能让普通野兽蜕变为灵兽,就如他坐下这头巅峰的灵兽猞猁。
他本是打算给大弟子朱章那头虎王使用,哪里可能借给庞敢伯?况且灵兽琉璃用一次便无,他可不信庞敢伯只是借过去,故以凭两人的交情,张成道万不会将这块关乎龙虎山下一任传承的琉璃相借。
阅毕,张成道惊讶更甚,张守玄在信中三番五次提及,眼前这李西来小友如何不凡,让他务必相助,却偏不说是什么事,张成道惊奇之余,心中颇为腹诽。
‘张师兄虽然平易近人,却也没理由如此重视一个后辈,难道这小子是张师兄私生子不成?’
张成道咳嗽一声“信已看过,李小友请言,老夫力所能及之处,必无推诿。”
李西来指了指脑袋上的白若,张成道这才发觉李西来带来的‘宠物’。
只看一眼,好一只灵动的白狐,再看第二眼,张成道眉头一皱,盖因白若与他对视。
待到第三眼,张成道气息一乱,暗劲小成的气势不稳,信纸飘然落下,张成道扶凳而起“灵狐!”
座下半睡的猞猁不满张成道嚷嚷,它身为灵兽,自然通晓人性,伸出前爪敲凳角,想让主人安静些。
张成道毫无所动,猞猁半眯的眼缝睁大一丝,橙黄的眼睛里有些疑惑。
白若嗖的一声,从李西来脑袋上离开,跳到猞猁头上。
猞猁耳朵摆动,神似两盏火焰飘摇,它眼睛里有些愤怒,它的脑袋不是谁都能踩!
“猞猁,别伤到它!”张成道惊道。
一只灵兽对龙虎山的价值难以估量,别说伤到,就是掉了根毛,张成道都不愿见到。
猞猁有些委屈,不敢违逆张成道命令,但它两耳极速摆动,火苗上下翻飞,显然心里十分不悦。
“李小友,快叫这狐狸回去,猁子正值壮年,威势极盛,更不能容忍其他野兽越过雷池,现在它也只是看我几分面子,时间一晚,这小灵兽恐有损伤。”张成道面带急色。
“张道长,她有时候听我的话,有时候却不怎么听。”李西来摊摊手。
李西来阐述事实,听到张成道耳中却让他大喜过望,原来这小子并未彻底收服灵兽!
自古灵兽,有德者居之!
看来可以和李西来商量商量,“李小友,你有何事,老夫竭尽所能,只是这灵兽……”张成道脸色微红,纵然有德者居之,可他问后辈索要,多少失了面子。
李西来面色古怪“呃……张道长你可以试试。”
张成道眉开眼笑,误认为李西来无能为力,愿将灵兽拱手相让,如此甚好,李西来收服不了,龙虎山浸淫灵兽一道数百年,难道还没有办法?
李西来显是憋笑,给了白若个无奈的表情。
小狐狸听得他们言语,再见李西来卖她的神色,登时来气。
“糟糕,猁子,给我老实点!”张成道回身,不放心的瞪眼。
小狐狸稳稳站在猞猁头顶,不见她伸出爪子,猞猁无论如何甩头,却无法将她甩开。
猞猁摇头晃脑,小狐狸似乎有些晕了,不满的揪了揪猞猁耳上的火焰。
张成道骇然变色,猞猁的焰毛可揪不得,纵然是他这个主人,平时想要把玩,都有被猞猁啃一口的危险。
这小狐狸柔柔弱弱,怎敢触碰逆鳞,张成道恍惚间,看到下一刻,猞猁一口吞掉小狐狸的场面。
“猁子,你别吃它!”猞猁智商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能听懂人言,张成道连阻止。
“晚间送来你最爱吃的鹿……”张成道声音夏然而止,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看上去颇为滑稽。
猞猁不仅没有吃小狐狸,反而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它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可怜的朝他叫唤。
张成道正想开口,却有一道动听的声音,如惊雷般劈在他心头。
“叫什么叫?人家不准你叫!”
口吐人言,龙虎山数百年来,只存在典籍中的灵兽,能口吐人言的灵兽!张成道神色瞬息万变。
白若一开口,猞猁强健的躯体剧烈颤抖,打起秋摆子。
“好啦,人家逗你玩的。”白若意兴阑珊的甩甩尾巴,忽又跳向李西来。
李西来早有防备,双手张开,牢牢护住头顶。
白若来得极快,纤细的前肢好巧不巧踩在指缝中。
脑门接触到柔软的肉垫,李西来畅意一笑,霎时合拢手指,立时夹住白若前肢,欲将她拖得下来。
“官人,人家的手要被你拉断了。”
李西来叹息一声,放开了手,白若于是又成了他头上蹦跶的大虱子。
见二人玩闹,张成道面色一苦,李西来和这灵狐感情不浅,他想要插足怕是难于登天。
张成道安抚完猞猁,万般不甘涌入心头,羡慕嫉妒的目光看得李西来心中恶寒。
“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便是为白若,她体内有一道凝聚杀意的诡异刀气,张真人无法驱除。”
“你……是叫白若吧?让老夫看看。”张成道面色一正,但眼底依然残留几丝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