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黑衣人一言不发,团团围住三人,高亢声音的主人自屋顶越下,身后跟着熟人,鬼神b1。
男子相貌平平,手抱一把带翘武士刀,饶有兴致的目光,望着张英合,而鬼神b1如同仆从,乖乖跟在男子身后,张英合双眼一眯,在他的感知中,居然无法察觉到男子的气息。
男子开口:“你就是太极传人,张英合?”张英合道:“正是,你又是谁?”男子不语,鬼神b1傲然道:“此乃我九鬼神流大师兄,鬼神太龙。”b1一脸骄傲。
“哦?”张英合沉吟片刻,那鬼神太龙目光一转,向光子施礼:“公主殿下,属下特来接您回国。”
光子摇摇头:“你骗我,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在哪里?”鬼神太龙不答,他身边b1道:“山田大人身份尊贵,怎能来这种贱地,以身犯险,还望殿下不要轻信外人之言。”
太龙一方自顾自的出言,对眼前的尸堆毫无一丝情绪波动,一直沉默的李西来突兀抬头:“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鬼神太龙闻言讶然望来:“他是谁?”b1道:“大师兄,便是此人蛊惑殿下。”
太龙轻喝一声,气息骤变,“好!”胸前环抱的刀刃出鞘三寸,却不是鬼神太龙所为,他两手保持原样,并未拔刀,那半截锋刃仿佛被无形的手拔出。烈烈气息激荡而出,张英合面色微变。
李西来不退反进。盯着鬼神太龙。“是你杀的?”太龙哈哈大笑:“贱民而已,杀便杀了。”
“不可!”张英合伸手阻拦欲继续上前的李西来,面对那眼中憎恨的情绪,张英合道:“他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李西来望了眼喉管裂开的张爽,握紧拳头。
鬼神b1大乐,叫嚣道:“张英合,识相的把殿下交出来,还有这小子,侮辱殿下罪不可恕!”
张英合没理会b1,他望着太龙,明劲巅峰的气场缓缓蔓延。b1悚然一惊,这和他之前的情景何其相似,张英合这诡异的气场,致使他惊慌之下,拔刀而出,旋即被张英合轻轻一拨,裂石险些断开。
“大师兄……”b1望了眼身旁靠山。太龙不为所动,静等那气场似慢实快的占据整个钱宅。
不久,四周的黑衣人额间俱冒冷汗,他们心里十分诧异,明明是他们包围了三人,可在张英合气息彻底释放后,让他们有一种反被人围住的错觉,没人敢动手,也没人敢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太龙身上。
太龙笑了笑:“太极意境,不错,竟有几分似安倍家的鬼法结界。”言罢,太龙一转轻松神色,沉喝一声:“风!”蓦然刮起一阵狂风,那狂风之眼,赫然是胸前利刃,那利刃今成风眼,再次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出鞘一尺,此时的利刃,已然亮出三分之一的刃身。
狂风仿佛化作风刀,在张英合的气场中自成一派,太龙脸上再现笑容。
李西来也知遇上高手,张英合气场全开,居然都不能让鬼神太龙刀锋出鞘,此人技法之高,恐怕不知强过b1多少。
b1目露敬佩与憧憬,大师兄的技法,已经到了不被他人左右的境界,而他怀中的刀刃,风追,更是无上大快刀,其中一项特异便是专破气场或者结界,纵使张英合的气场再强一倍,都不足为惧。
所思至此,b1正想出言讥笑,太龙一眼瞪来,b1噤若寒蝉。
气场并未因风眼的出现而消散,反而缓步增长,威压之下,太龙十分轻松,甚至有些享受,他身上的气势,也逐渐被激发。
张英合的意境深谙太极之道,刚中带柔,柔中含刚,刚柔并济,致使他人尚未出手,便被带入意境之中,如同一匹野马被套住缰绳,失却战斗之力。
太龙的气势,则是狂风,其势极烈,其速极快,如今太极意境包围,太龙自然有解决之道,可他却没有马上破去张英合的意境。
原因在于,他发现,被太极意境包围之后,他的气势居然受到凝练,他在进步!
鬼神太龙心中一冷,“便让你这太极传人,做我鬼神太龙的垫脚石!”
两人如此僵持,谁都没有率先出手,b1面色冷冷,张英合却脸有轻笑,他宛如看出b1所想,并不道破,依旧释放出太极意境。
随着时间流逝,四周的浪人,不堪重负,不少已经躺倒在地,一直受到太龙庇护的b1,也察觉到一丝压力,心中颇为惶恐,瞥了眼太龙,见他不为所动,b1也不敢多说。
李西来牵着光子,由于张英合刻意的照顾,两人并未受到影响,在李西来的感觉中,张英合的太极意境,刚刚释放时,如同一条小溪,但到了现在,已经汇聚成江河,这股意境,显然是愈战愈勇,和它僵持,不亚于自寻死路。
沉醉其中的太龙没想到这一层面,而当他感觉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太龙低头一望,风追已不知何时,悄然归鞘,四周浪人俱都倒下,一旁b1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冷汗涔涔,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这是的太龙想起师傅的一句话,“相对太极传人,不可拖延,只可速战速决。”
太龙来不及后悔,他的手终于握住风追,刀柄在手,风起,却不再是狂风,而是轻风,其势也不再席卷,而是轻拂,太龙用尽平生之力,拔出风追:“九鬼神流,伴神一刀斩!”
太极意境,破开,张英合后退半步,面上依旧淡然。
b1擦了擦汗水,他望着大师兄,心中敬意狂涌。
九鬼神流,分下鬼,上神二境,每境各有九式,他b1勤练不休,堪堪能使出下鬼第六式狂鬼,而大师兄早已遁入上神境,这破开太极意境的一刀,赫然是上神境第四式,伴神!
b1正想出言,身边太龙因为风追已出,他单手拄刀,呼呼喘气。
b1见此面色大变,心中瞬息想到,伴神一刀本就消耗极大,又有张英合太极意境的压迫,导致现在大师兄气力大减。
b1擦了擦汗水。“好一个狡猾的太极传人。”
李西来道:“厚颜无耻!”b1咽了口唾沫,没有反驳。
太龙喘息良久,“太极传人,名不虚传。”
张英合笑道:“九鬼神流,妄尊自大。”
太龙默然,如果他率先出手,不和张英合有此气势之争,是否会是另外一种局面?念头刚浮现,太龙便扫去,习练技法者,最忌三心二意,若心中有杂念困扰,挥刀必然不诚,不诚之刀,有辱九鬼神流之名。
李西来道:“杀了他,为张爽报仇雪恨。”
听到这话,b1顿时面色紧张,某种程度上,大师兄的性命,比起光子,更为贵重,他是九鬼神流百年来最出类拔萃的传人,而光子,不过是命好,生在天皇一脉,现在受宠没错,假若哪天天皇得子,一切都不好说。
张英合挥挥手,笑看太龙:“如今,你可出刀。”
太龙凝望右手风追,风追出鞘,下一刻必然归鞘,这是他对自己的自信,他相信,只需要一刀,敌手尽皆俯首,而藏锋未出的那一刀,同样是他最强的一刀。
可现在,最强一刀,已出,他已,败了。
太龙收刀入鞘。“他朝再会!”
b1松了口气,本以为这次大师兄出山,面对张英合应该手到擒来,没想到太极传人如此不凡,连大师兄也不是对手,他可不想让大师兄出事,也不敢让大师兄出事,现在他心中只想速速离开,光子的事从长计议,盖因太龙的背后,他们的师傅,就连天皇都得给三分薄面,大师兄一旦有所损伤,师傅发怒,他的主公担待不起。
太龙一行人回身欲走,李西来望向张英合:“就这么简单让他们走了?”
张英合摇了摇头。“我没出全力,但他也还有余力。”李西来默然,看来张英合是不想让自己受伤。
“那老鬼居然把风追传给了他。”张英合喃喃自语。
李西来一听,瞬息明白因为太龙九鬼神流传人的身份,他不想让两派结下生死大仇,这点上,张英合做的没有错,毕竟他和李西来不一样,张英合背后是整个太极门。
张英合笑了笑:“你想错了,他风追在身,我即便占尽优势,真要生死相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李西来愕然:“就因为一把刀?”
张英合道:“就因为那把刀!我境界盖过他一筹,纵使没有太极意境相压,也是稳占胜算,可那风追,你难道没有发现?抵住我太极意境的风势,它的源头便是那把刀,而破开太极意境,那鬼神太龙,用的是九鬼神流,并未动用风追背后的力量。”
说话间,日本浪人已渐渐消失,张英合一摸下巴:“若是真武荡魔在手,三招即可斩下那鬼神太龙首级。”
浪人远去,鬼神太龙支撑不住,嘴角溢出几滴鲜红,b1大惊,连忙扶住太龙:“大师兄,你没事吧?”
太龙压下手,b1当即扶他到路边青石上做好,一番调息后,太龙好受许多:“张英合,强过我不止一筹。”b1讷讷难言:“这怎么可能,张英合不是害怕交手,才没有阻拦……”b1仿佛信仰破碎。
太龙视而不见。“哼,他怎会没有杀意,若不是风追在手,我等早被他杀了!”太龙有些庆幸,出关时,师傅吩咐,支那卧虎藏龙,强行让他带上风追,如今才保住一条性命。
b1做聆听状,太龙道:“这事如实告诉会长,有张英合在,除非柳生、伊贺、安倍三家中任意一家尽出,或者三家长者出面,不然公主殿下难以回国。”b1闻言心中不是滋味,那三家中,堪比大师兄的,屈指可数,但他们可没有风追,太龙所说的所谓长者,除了三家家主,还能有谁?可三家家主,岂会这样轻易出面?
不过,张英合若不在呢?b1目光一闪,低头道:“是,大师兄,我定禀告主公此事。”众人休息良久方走。
近些的黄华镇的居民,得知了钱善人一家遭遇的惨祸,都来了钱宅举哀,李西来三人,将张爽的尸身带回。
甫一入门,张老汉的老伴大喜,带这些责怪的热情招揽:“老头子,他们回来了。”老伴话语夏然而止。
张老汉便出:“年轻人怎么总是丢三落四,两锭银子就这么落在家里。”张老汉捧着二十两银子进来。
张英合轻轻放下张爽尸首,张老汉擦了擦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时有乡民进来通知:“老张,不得了了,钱善人一家遭人杀了,张爽在不在家?”
那乡民一入屋,见到三个陌生人和张爽的尸首,顿时不敢说话。“老张,节哀。”乡民安慰的拍了拍张老汉肩膀,见李西来三人似是人,叹了口气,便退出。
银子掉在地上,张老汉两口子跪在张爽身体旁,垂泪不止。
张英合不发一言,李西来上前:“老人家,你们别……”话说到一半,李西来不知如何开口,这祸事的起因,似乎是他们,如果他们绕道,不来这黄华镇,或许日本浪人,压根不会屠戮无辜的乡民。
张老汉浑浑噩噩,哀鸣不止:“老头子一家,自问没做过亏心事,钱善人一家,更是年复一年的行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究竟我们得罪了谁?”
没人能够回答,张英合叹了口气,而光子,也跟着流出泪水,李西来轻轻搂住她。
许久,张英合留下一张银票,三人悄悄离开了张老汉家中。
走出黄华镇,后事不可知,光子的情绪十分低沉,“都怪我,是我把他们引来的。”
李西来摸摸她的头:“怪我才是。”
走着走着,天色转冷,这天如往常般,进了个小镇,三人在镇子上买了些过冬的衣服,饱餐一顿,住进栈。
傍晚,隔壁张英合的房间,隐约有信鸽扑腾的声音传来,到得第二天早上,张英合不辞而别,余留下桌上一封茶杯压住的信。开头两字十分雅致,到得最后,字迹愈发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