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迦蓝以前不会种地,与大明前来的百姓接触多了之后,尤其陈济也曾建言,种地需精耕细作。
现在大清的旗人打仗,不擅长种地,不在旗种地的人很少,汉人手上又缺乏耕牛农具,种出来的庄稼肯定收成不好。
这次俘虏回来的铁匠,布迦蓝就准备让他们发挥作用,先解决一部分铁犁问题。至于耕牛,一是靠蒙古,二是靠从朝鲜得来。
几人谈了没多久,范文程来了,英俄尔岱与马福塔忙起身,留下册子后告辞。布迦蓝招呼他坐下,说道:“我正准备来找你,你看看这份互市交易册子。”
范文程拿着册子仔细看了,说道:“皇上让我来,也是关心着这次互市交易,差奴才来看看福晋有没有准备好,还需哪些帮忙。奴才看过这份册子,与往年一样,福晋可是有什么意见?”
布迦蓝说道:“这份册子里面的问题太多,不过我也不能断定,待我去互市上走一圈之后,心里就会有底。范章京,为何历朝历代,都有禁止酿酒的律令?”
范文程一愣,不明白布迦蓝为何提到酿酒上来,思索之后说道:“主是粮食不够,酿酒需大量的粮食,老百姓连吃的粮食都不够,拿来酿酒实属浪费。莫非福晋想禁止酿酒?旗人多好酒,这项禁令万万不可出啊,一出得大乱。”
布迦蓝摇摇头,说道:“禁止酿酒,不让他们喝酒那是不可能,我也不会一刀切。只是范章京也知道,大清缺粮,酿酒耗费掉太多的粮食,一定控制量,更严禁私酿。八旗酿酒也可以,但是得购买酒牌,得到朝廷允许。”
范文程神色犹疑,问道:“福晋可是售卖酒牌,将这项收入归到户部?”
布迦蓝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这点很难,但是一定收回来,加以限制,哪有强盗一直靠着抢粮食活下来的道理。是没抢到,或者朝鲜遭受了天灾,没了粮食,那时候大清人该怎么办,喝酒能填饱肚子吗?这已不仅仅是朝廷的难题,而是所有旗人都得面对的共同难题。”
范文程叹道:“老百姓种地是靠天吃饭,就算天灾人祸,挨饿的也只是老百姓,与权贵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八旗制度的好处,如果大清都是皇太极的天下,旗主贝勒这些权贵当然不会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有没有酒喝。
现在旗人是他们的人马,他们等于小皇帝,肯定会关心自己的旗人能不能吃饱饭,若是忍饥挨饿,谁还会给他们卖命打仗。
“这件事情也不急,与皇上具体商议后再决定。盐铁酒茶,大清一样都离不了,只除了酒之外能自己酿造,其他的都得依靠贸易得来。皮岛上还有明军,与朝鲜的互市这条路也不太平,一定自给自足,不能依赖过重。”
范文程也深有同感,两人说了一会话,苏茉儿进来,回禀道:“福晋,国君福晋已经差人来问了几次,问福晋可曾得空,现在已经到用午饭的时候,国君福晋请福晋前去用饭。”
布迦蓝看了下时辰,没想到一忙就到了中午,范文程也起身告辞。她来到清明平安宫,见到屋子里海兰珠也在,正在与杜勒玛说话。
国君福晋亲自迎出来,对着布迦蓝连使了好几个眼色,“快进来吧,海兰珠恰好也来了,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布迦蓝给国君福晋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随着她进了屋。海兰珠主动坐在了国君福晋的下首,拉着杜勒玛坐在身边说话,布迦蓝也没有计较,离得远了些坐在最下首。
杜勒玛比上次认亲的时候脸色好些,人却比上次瘦了一圈,脸上的婴儿肥退去,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她起身朝布迦蓝请安,海兰珠拉住她,笑着道:“你无需多礼,你看布木布泰是妹妹,又是有福宫侧福晋,她进屋来,也没有向我请安呀。”
海兰珠已经安分守己了许久,今天她好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那种喜悦都快飞到了屋子的各个角落。布迦蓝打量了她几眼,没有搭理她。
杜勒玛神情微微尴尬,只得顺从着坐下了。国君福晋脸色变了变,还是强忍着,吩咐宫女上了菜。
布迦蓝喜欢吃鱼,国君福晋特意吩咐膳房蒸了鱼,宫女刚把盘子放在炕桌上,海兰珠就捂着嘴干呕不止。
布迦蓝定定看着盘子一阵,再掀起眼皮看向海兰珠,她拿着帕子捂住嘴,摆着手道:“我半点子腥味都闻不得,姑姑也是,怎么能上鱼这种腥气重的菜。”
国君福晋冷着脸,说道:“这是特意给布木布泰做的鱼,起初也不知道你来,既然你怀了孕,就在宫里好好养胎,到处跑做什么?”
海兰珠眼里立刻浮起了眼泪,楚楚可怜地道:“姑姑这是不待见我么?我不过是见着了娘家来的客人,想着过来与她说一会话,也想多跟姑姑相处。布木布泰平时跑来跑去,几乎从不到清明平安宫来,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会来,姑姑还特意做了她喜欢的饭菜。既然姑姑不喜欢我,我走就是。”
原来是怀孕了啊,这次估计是真,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那尾巴还不得翘上天去。
这是认准了布迦蓝不敢动她,估计还没有沾着衣衫,就会马上躺下来打滚儿,叫着肚子疼,孩子出了事她负责。
国君福晋也没有阻拦,任由海兰珠离开。本来好好的一餐饭,被她这么一闹,杜勒玛只顾着低头吃饭,一言不发。国君福晋也黑着脸,没了招呼的心思,吃得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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