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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莫自牢
    之前,黄鼠狼分娩的时候,宋九月和桃夭夭一直小心翼翼的等在旁边,大气不敢出,更别说凑近细看了。墓室里本就黑漆漆的,那黄鼠狼躲在棺椁的阴影中,二人什么都看不清。好容易母子平安,两人还来不及高兴,黄鼬忽然“嘎”的一声晕了过去,只剩下宋九月和桃夭夭面面相觑怎么办?
    “保大的还是保小的?”宋九月根据自己多年来看八点档电视剧的经验,下意识的闻起来。
    “保保个屁啊!你把产妇抱起来看看,我去检查那小宝宝!”桃夭夭撸起袖子就往棺材里迈,大的小的一样重要,当然都要保了!
    因为害怕刚伸出来的小宝宝畏光,桃夭夭也不敢用光源照亮,在棺椁的底部摸索着,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抱起来一看,正是陷入昏迷的孩子他妈,桃夭夭连忙将它递到宋九月怀里:“快!抱好了!看看有没有大出血什么的!”
    “哦!”宋九月连忙把小家伙接过来,细致的检查起来。
    另一边,桃夭夭埋着头继续摸着,很快摸到一个光溜溜肉嘟嘟的小东西。
    没有毛?桃夭夭有些惊讶,但由于没见过刚出生的小黄鼠狼,她也不太确定这是否正常。没心思多想,她将小不点儿捞起来,抱出棺椁,借着微光,仔细的看向怀里的小家伙。
    确实没有毛,是一只光秃秃的,露着粉红色皮肤的四足小兽,身上还沾着从母胎里带出来的粘液和些许鲜血。
    桃夭夭的怀抱似乎并不舒服,小东西用自己微弱的力气挣扎着翻了个身,露出了正脸。桃夭夭好奇的凑近了脸,当她看到小家伙的头部时,表情先是一滞,继而面色陡变,尖叫起来。
    “啊!!!”
    一旁的宋九月连忙站起身,喊道:“怎么了?”
    “它它它它你看它的脸!”桃夭夭带着哭腔尖叫着,身子因为害怕而僵住,甚至无法把怀里的东西抛下。
    宋九月急忙看去,桃夭夭怀里的小兽,头部赫然是一张人脸!
    虽然不足巴掌大但那张脸五官清晰,只是没有头发和眉毛。那甚至不是一个新生婴儿的脸,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壮年男子,眯着眼睛,眼缝里露出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光,打量着宋九月和桃夭夭。
    “妖孽!”宋九月第一个反应就是摸出符纸,将那丑东西从桃夭夭怀里抢过来,接着便要贴符。
    符纸还在半空,那张小巧而不精致的脸忽然开口,用沙哑阴沉的声音说着:“你把那玩意儿贴下来试试?”
    攥着符纸的手僵在空中,宋九月看着那张说不出怪异的脸,只觉得毛骨悚然。
    “桀桀桀”那玩意儿发出反派的标志性笑声,盯着宋九月,慢吞吞的道:“没想到一转生就遇上这么一出。真是嗯?!我这身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你老人家才发现啊?宋九月想说又不敢说,总觉得这丑东西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他看向桃夭夭,小声问道:“那黄鼠狼怎么样?”
    桃夭夭趴在地上检查起黄鼠狼的身体,却愕然的发现其没有了呼吸。她满脸的震惊,抬起头,看着宋九月,呆呆的道:“死了?”
    “谁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这和我计划的不对啊!我是被谁生下来的?!”丑东西咆哮着,不丁点儿的身体里发出巨大的吼声,在空荡荡的墓室里形成了回音。
    宋九月犹豫了一下,把这玩意儿放在了棺材盖上,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道:“你妈死了。”
    “哈?”丑东西瞪大了眼睛,“你骂人呢?!”
    “没有!”宋九月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坚定,诚恳的说道:“你妈真的死了,就在那儿,都凉了。还有,敢问这位小朋友,怎么称呼?”
    那东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挣扎着在棺材盖上打滚,检查着自己的四只兽爪和一截光秃秃的尾巴,在确定自己确实没有投胎成人后,喟然长叹一声,道:“别叫我小朋友,吾乃凤重之主莫自牢,你小子又是谁?!”
    “在下叶秋,早闻莫前辈大名,久仰久仰!”宋九月规规矩矩的作揖,同时用眼神示意桃夭夭不要插嘴,继续说道:“这是晚辈的随从,叶荻。”
    叶秋和叶荻做了什么孽啊桃夭夭腹诽道,怀里还抱着黄鼠狼余温尚存的身体,一脸担忧不会真就这么凉了吧,那可实在是太等等,那丑东西说啥?他就是莫自牢?!堂堂一代宗师,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现在,那玩意儿正眉头紧锁,苦恼的思索着什么。看样子从一代宗师变成一个狮身人面手办的心理落差还是蛮大的。
    “莫前辈?”宋九月小心翼翼的叫道,待莫自牢看向他,他连忙问道:“不知前辈为何以这种形态出世?莫非是什么特别的法门?”
    莫自牢盯着宋九月,身上的负能量满的都要溢出来。想了想,他慢吞吞的回答道:“法门也算是吧”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人,活得越久,就越不想死。而对于人世的眷恋,也是和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所拥有的财富和权势成正比的,比如康熙爷,雄赳赳气昂昂的喊出“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这种话。
    身为一方宗师,甚至是凤重实质上的土皇帝,莫自牢在即将兵解之时,自然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十分抗拒。谁都不愿意落魄的走到黄泉路,用无数前人沾过嘴的碗,喝一碗孟婆汤。莫自牢也不能免俗,因此,在布置自己的墓室时,他特意留了一手可以帮自己秽土转生的一手。
    莫自牢将自己的坟墓分为两座,一座葬着自己的肉身,以含着那滴凤血的玉琀陪葬,用以欺瞒阴差,造成一种自己已经入土为安的假象。事实上,因为有神物凤血镇尸,前来拘魂的阴差不敢近身,只得匆匆离去,又因为害怕被追究失职,主动伪造了“莫自牢已入轮回”这一报告。
    既然在程序上,莫自牢已经入轮回,那么他的魂魄就可以投胎再世为人。这时,第二座坟墓就派上了用场那看似空荡荡的棺椁里,葬着他的魂魄。整个墓室被他布下了自己苦心钻研成的秘法,只要有人开棺,只要在场有一个母的,他就可以浸入其体内,珠胎暗结,等十个月之后接生产的形式,重见天日。他特意将坟墓布置成是个人就能进来的结构,连一点复杂的机关都没有,就是为了这个。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含着玉琀的尸体顺利骗过阴差,至于尸变什么的,无所谓。第二座坟墓这里,也尽如人意,有一男一女两个愣头青直杵杵的撞了进来。
    可惜,有一点出了纰漏宋九月这个男人自不必说,而桃夭夭这个“女人”,本体是一把桃木剑,根本不可能怀孕!因此,莫自牢无处安放的魂魄很智能的找了另一个宿主,一个身怀六甲的母黄鼠狼。他的魂魄附在黄鼠狼腹内的胎儿身上,然后,就这么生出来了。
    故事大概就是这样。现在,莫自牢阴沉着脸,盯着一旁瑟瑟发抖的桃夭夭,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不孕不育是病!得治啊魂淡!
    毫不知情的宋九月和桃夭夭则依旧充满戒备,满以为这一代宗师故意用了“天魔解体”之类的禁术,以这种不人不兽,冲击着生物学认知的形态重现人间。
    双方大眼瞪小眼,气氛变得很尴尬。莫自牢本想杀了这俩坏了自己大事的小王八蛋,但他现在翻个身都费劲,除了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知识仍然在,就是个一点儿用没有的废物。
    宋九月和桃夭夭则满心疑问,却又顾忌这丑东西生前的盛名,一时也不知所措。局势就这么僵持着,知道桃夭夭怀里的黄鼠狼忽然动了动,“吱吱”叫着醒了过来。
    “莫前辈!”宋九月大喜道,“令堂醒了!”
    “”莫自牢暗暗发誓,待自己重为宗师,定杀此獠!
    醒过来的黄鼠狼显得很虚弱,倚着桃夭夭平坦的胸膛,弱弱的叫了一声。她想看看自己的宝宝。
    桃夭夭神色复杂,抱着小家伙站起来,将她放在棺材盖上:“看吧!这就是你的宝宝!”
    黄鼠狼看着眼前的丑东西,惊呆了。半晌,她回过神来,嗅了嗅莫自牢身上的味道没错啊!这家伙就是从自己子宫里滚出来的!可为啥跟自己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也不像孩子他爹!
    宋九月及时的开口,以亢奋的精神状态和喜气洋洋的表情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鼓掌道:“恭喜二位,终于母子相见!”
    “啪,啪,啪”桃夭夭板着脸,跟着鼓掌。
    莫自牢粉红色的脸皱巴成一团,看着自己这一世的“生母”,满脸都是抗拒。
    算了,反正自己也备了点儿妖怪的修炼法门,实在不行,就当个妖怪啊。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抱着证得大道的伟大想法,一样都是革命的好同志!
    一群人兽又沉默了一阵儿,桃夭夭眼珠一转,套起了近乎:“莫前辈!那您的另外一座坟墓,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呵呵,”莫自牢故作高深的笑笑:“一些身外之物罢了,不足为虑。”
    “那滴凤血”宋九月看着莫自牢,小心翼翼的问道,“外面还一群人在争夺呢,就这么落入他们手里,不要紧吗?”
    莫自牢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阴翳的笑,一种阴谋得逞的笑。他的嘴咧得很大,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好啊!这种宝物,当然是有德者居之,若是真有有缘人,赠予他也无妨!”
    宋九月和桃夭夭对视一眼,二人都不傻,起码不是真的那么傻。他们听出了莫自牢话里的弦外之音那滴凤血,似乎并不像天下人想得那样,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王建华扛着海珠,垂头丧气的走进人群。此时的人群已经有了四散离开的迹象,似乎是因为没有热闹可看了。看样子,玉琀的争夺已经落下了帷幕。
    她迎面撞上被一群家臣簇拥着的叶稷,二人对上眼神,叶稷瞬间怂怂的低下头,低声催促着从者,快速从王建华身边走开。
    “切,怂货。”王建华冷哼一声,倒也没心思找这小子的麻烦。她快步走进人群,很快找到了站在树梢上的宋美人。叹了口气,她纵身跳到宋美人身边,低声道:“哥,怎么样了?”
    宋美人没有回答,瞥了眼王建华肩头的海珠,眯起眼睛,反问道:“那小子呢?”
    “跑了。”王建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这小子,比我预料的还要机灵。出去闯了一段日子,似乎真是学到了不少。”
    挑了挑眉毛,宋美人似乎有点儿不悦。他本想斥责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只是对着王建华张开手,掌心里,一颗包裹着一滴鲜血的玉琀熠熠生辉。
    “到手了?”王建华惊喜的叫道,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住嘴,警惕的四下观看了一圈,却又惊讶的发现其余势力的人都已经离开,就连最不讨人喜欢的河洛神教的神棍,也早已不知所踪。
    自己错过了什么?
    惊讶的王建华没有注意到,宋美人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挣扎和犹豫。他从未这样过,那怕当日选择将鎏金镗对准自己的儿子,他也面带微笑,沉着冷静。
    “回去再说,走吧。”宋美人说道,率先离开树梢。
    落地后,他又忽然停下脚步,露出一种和他往日作风极不相符的优柔寡断。宋美人回过头看向王建华,问着:“看到梓书了吗?”
    王建华摇了摇头。
    轻轻的叹了口气,宋美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不再多言,径直向远处走去。
    跟在他的身后,王建华看着那往日熟悉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这个男人,似乎一瞬间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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