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什么?”方志贺淡淡的开口问道。
“秦氏那边还没有正式运作起来,另外,我也不放心你!”
方志贺轻笑一声,抬头看向严瑾,“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严瑾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心里难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再想了,看开一些。”
“你从哪看出我难受了?”方志贺又是一声轻笑。
“眼神!”
“别瞎想了,我没有!”其实,他从的感受来讲,真的没有,因为他感受不到悲伤,感受不到痛苦,感受不到任何任何,至于严瑾所说的悲伤的眼神,他想可能是因为对方同情心太重的缘故,她把那份同情投射到他的身上,所以就认为他很悲伤,这是精神分析学派大师弗洛伊德提出的理论,方津南跟他说过。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哦,你有没有吃早餐?”
“吃过了,去忙吧!”
“是,方总。”
严瑾出去后,方志贺就开始查看股市,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累,于是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可是刚一闭上,就觉得胸口有东西向上涌,扰得他无法继续养神,他想了想睁开眼睛,突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光,是的,是上次出现的那道白光,白光里还是有坟冢,还是有绣花鞋。
其实,他知道自己看到了幻象,但是他却并没有及时抽身,他想进去看看,想好好看看,于是静静地盯着那道白光。
飘动的灵旗、黄色的土堆,红色的绣花鞋,还是那些,没有变,没有变!
“嗡嗡——嗡嗡——”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眼前的白光立马消失,他皱了皱眉头看向手机屏幕,然后摁下挂断键。
“叮铃铃——叮铃铃——”来电被挂断后,桌上的办公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想到没想便将电话线从插口处拔出,然后起身迈出了办公室。
“跟严助理说一下,让她把办公电话换掉,只接内线。”
“是,方总!”
方志贺听到接待部女孩的应声后,大步跨向门口停着的那辆白色跑车,接着手一伸,拉开车门迈了进去,十几分钟后,车子停下,他扫了一眼车窗外镌刻着“新城心理咨询中心”的白色牌子,推开门迈了下去。
“怎么这会儿来了?不用开会吗?”方津南扫了一眼面色沉重的方志贺,开口问道。
“严瑾在,我不用管。”说着,方志贺坐到了面前的沙发上,那沙发上散发着熟悉的皮具护理液的味道,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那股味道吸取到身体里面。
“哦!”方津南应了一声,转过身拿出一只白色的瓷杯,冲了杯咖啡,递向方志贺,“你怎么了?又睡不好了?”
方志贺接过咖啡杯,轻嘬一口,说道:“没有!”
“那是怎么了?”
方志贺放下咖啡杯,抬眼看了看方津南,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知道林茸茸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方津南顿了顿,继续说,“我不太清楚!”
“哦!”方志贺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白色瓷杯,轻轻搅动起来,“严瑾说,她当时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
方津南有些惊讶,稍稍愣了一下,开口问道:“是吗?”
“是!”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方志贺停下手中的动作,轻扯一下嘴角,说道:“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特别介意韩萦,所以她想用这种方式来遮盖韩萦留给我的回忆,让我只记住她一个人,而且是牢牢的记住!”
“哥,不要再想了,已经过去了。”
“我过不去。”方志贺轻吐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因我而死,我过不去!”
“……”
“茸茸,她爱较劲,有时候会为我无意说的一句话暗地里较半天劲,你说她怎么这么傻啊?其实……其实,我感觉她并没有死,她只是去了某个地方,她在那里等着我,等我有一天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突然出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我说话,冲我笑。”
“……”
“津南,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说完,方志贺抬起头,看向方津南。
“哥!”
“没事儿!”方志贺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朝方津南安慰道:“我没事儿,真的,我只是无法接受林茸茸死去的现实,过段……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方津南有些无奈,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很久,突然,方志贺从沙发上站起身,朝方津南说道:“我还有点事,要走了。”说完,抬腿迈出了新城心理咨询中心。
两个月后
熬过了漫长的冬季,春天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来了,墓地周围的万年青已经长出了新叶,嫩绿嫩绿的,很是好看,方志贺静静地站在林茸茸的墓碑前,凝视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的弯下腰将手上的两个红色本子,轻放至墓碑前。
茸茸,日子过得好快啊!
转眼间我们都认识一年了,你知道吗?在这一年当中,我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时候,我记得当时你说你想自己挑婚纱。
你知道不知道?你说那句话时,样子特别的好看,好看的让人神往。
茸茸,对不起,是我没有给你未来,是我一直误会你,一直让你委屈,你放心,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我会让你幸福,永远幸福。
对了,茸茸,我那天做梦了,梦到你怀了孕,肚子隆得高高的,特别有孕味。
其实,你应该再胖一些,胖一些会显得丰满,显得有女人味,当然,我不是说你没有女人味,你不要生气。
茸茸,现在是5月份了,再过两个月,木槿园的木槿就开了,到时候我拍些照片给你带过来,让你好好看看。
茸茸,我想你了!
真的,我想你了!
……
方志贺对着墓碑倾诉了好久,当夕阳西下时,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离开墓地后他驱车去往市区的图书大厦,他去想那里看看有没有一本叫《园艺》的书,他想将那书买回放到暮林庄园的三楼书房里,这样林茸茸才肯回来。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方志贺顺利熄火,从车上大步跨下,接着乘扶梯来到图书大厦的三楼,在三楼的园艺类书架前浏览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那本名叫《园艺》的书,于是,便要转身离开,可是,还没抬腿,突然瞥到角落里的一抹身影,那身影坐在一个自带的折叠木凳上,手中捧着一本看不见名字的书。
方志贺思索了一下,再次朝那身影望去,忽的一下,脑中出现一本《临江大事记》的红皮书。
唐仁明!
对,是唐仁明!此时的方志贺突然觉得嗓子干痒,他用力的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走近男人,接着侧过脸在男人身上细细打量,这男人40岁左右,上身穿白色棉麻对襟褂,下身一条浅灰色长裤,身形和体态与书中作者唐仁明极为相似,对了,还有模样,那模样跟已故的唐仁明简直是一个样。
“嗡——”不知为何,方志贺脑中突然出现一阵嗡鸣声,他咬牙紧闭一下双眼,将那声音摒除,待声音完全消失后,他再次转脸朝男人手中的书面上望去。
《周易》!
周易?林茸茸说她找过一个算命先生!
是的,没错!
是算命先生!
“唐仁明。”方志贺思索了一下,朝男人轻唤道。
男人稍稍一愣,转过脸,将目光从手中的书上移到方志贺的脸上,“你是?”
“你是唐仁明吗?”
“哦,不,唐仁明是家父,已故十余年了,我是他儿子叫唐新权!”男人说着轻轻一笑,“请问,你怎么会认识家父?”
“我,哦,我拜读过老先生写的书,印象深刻。”方志贺一时心中明了,放下疑团,轻松的回应了一句。
“嗯,家父自幼就喜欢写文,一般提起家父的人也都是读过他的书。”
“请问,唐先生您现在在做什么?也写文?”
“我?”说到此时,男人脸上略显难堪,“我不写文,不好这个。”
“那先生……”
“我研究玄学,呵呵,也不算研究,就是瞎看,瞎看。”
“哦!”方志贺笑着回应一声,再次开口问道:“请问唐先生现住哪里?改日方某登门拜访,顺便借阅一下老先生的手稿,听说老先生生前留下了很多手稿,很是珍贵,所以想看看。”
“没问题,我住北里苑。”
“好,那我先走,不打扰唐先生看书了。”方志贺与唐新权套一番后,离开了图书大厦。
从图书大厦出来后,方志贺一直回想林茸茸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那天去的地方不是北垣写字楼,她说,她去的测字算命的地方,她说,那里有一个算命先生,让写下自己的名字,并告诉她,她的命不好,命带伤官,克夫,会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