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恢复了准时踏入大门的习惯,不仅如此,中午那么短的时间也都会回来。
有一次,男人突然说要去美国,临走之前给她买了一部手机,并存上了他的号码,她一肚子的疑惑却问不出来,所以只好接受他一切的安排。
男人走后,她便又回到了庄园继续打理花房,过起了悠闲的田园生活,就在她正在移一盆吊兰时,有人找上门来,命令她离开这里,她本来是不想离开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便拿从抽屉里拿了手镯后离开了。
离开后,她不知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便四处游荡起来,游到最后,终于在了一个画室落下了脚,那是她喜欢的地方,那里有她喜欢的画笔,有她喜欢颜料,而且有她喜欢的花草。
正当她决心留在这里,好好学习绘画时,那个男人找来了,带着一脸怒气,带着酸酸的味道,她当时并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听到那句“我爱你”之后,一切便明了了。
可是,这份感情里带着那么多馈赠,她怎么能受得起?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是慌乱的,是不知所措的。就在这慌乱之间,她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那就是只要她稍微一靠近他,他就会变得开心起来,她想让他开心,所以才将手里的蛋糕喂给他,当看到他吃下去的时候,她居然也开心不已。
她觉得不仅要迎合他的情绪,还要缩短两人的差距,所以才又去了谢易的工作室,本来是打算白天在那里工作,中午和晚上回新城的,可是刚一去,便被男人抓到了,并且惹得他为此大打出手,她从来没见过男人这么愤怒,所以只有低着头不说话,直到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待在大公司里为止。
她提出要去画室工作是想争取自己去赚钱,而不是被人养,她希望有价值,希望能不被人笑话,可是谁知又被残忍的拒绝了。好吧,她认了,她就这样一直在东盛待着吧,直到老去。
正当灰心丧气之时,有人将一幅画递给了她,那画上有她惦记的几盆花,有她还没喷完的半壶营养液,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只要他开心就好,她不能惹他不开心,绝对不能,所以再三斟酌后才说了谎,可是谎言一出,便被识破了!
她想解释,可是越解释男人越生气……
过了几天,男人气消了,带着她去了美国的一个墓地,在墓地前跟她讲起了关于他们的故事,版本与她的大概一致,但是也她不知道的部分,比如,他因为什么患上晕血症的,他又是从什么时候沦陷的,他是多么的害怕失去她,这些她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整个故事虽很长但并不枯燥,直到已经结尾了,她居然还停留在那里边。
突然,一句“茸茸,我们结婚吧”将她拉了出来,顿时感觉一阵慌乱,她害怕自己承受不起这些,她怕会只是一场梦,所以便搪塞了过去。
可是,男人却不以为然,依然对她温柔的说话,依然陪着她,并找来她的恩师让她高兴,可是,可是老天却怎么都不愿成人之美,偏偏让他自掘坟墓,而她一时间陷入了对过去的岁月中,无法自拔。
两人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直接拉入了地狱,她在混混沌沌中过了一天又一天,他在阴阴郁郁中度了一日又一日,后来终于被人捞了起来,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她和男人不会有后来,更不会有现在。
他们就在女人的一番撮合后,先是经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最后终于领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
她以为有了这个红本就可以不用再担心梦醒了,她以为可以一直待在男人的羽翼下安安稳稳的生活,可是,可是梦就是梦,是无法跟现实对接的,好吧,她认,她全都认,但是接下来,她不会再做梦了,她要清醒的活下去,直到死得那一刻……
林茸茸从长长的回忆中撤出来时,已经快中午了,她又瞧了瞧窗外的那辆车,毫不犹豫的转身迈向卧室。
卧室里有一张老式的暗红色的硬板床,床头的表皮大都已经开裂了,露出一道道的裂痕,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床一侧靠墙的位置有一组衣柜,样式和那张床基本一致,表皮也出现了裂痕,只不过比床头少些,床尾一米处放着一张不搭调的黄色的梳妆台,梳妆台的桌面上放着一只青绿色的手镯。
林茸茸将它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这手镯颜色清透温润,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她轻轻的抚摸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抽屉里。
第二天,林茸茸被姚静的敲门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随便踢上拖鞋就打开了门,结果看到两个人的脸。
姚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愧疚的笑,然后了一句:“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
林茸茸对上姚静的目光,她记得姚静是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为什么突然屈从于方志贺了,她刚要深想,却被一个声音拦住了。
“茸茸!”
“那什么……你们,你们两个先聊,我……”姚静打断方志贺的话,然后伸出食指指了指楼梯,继续说:“就先撤了!”话一落人就没了影子。
林茸茸看着楼梯口将要消失的身影,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浓。
“茸茸!”
她马上回过神,将目光移至对面的男人,他身上那件西装的第二颗扣子没有扣上,两只袖子的臂弯处也起了很深的皱,他是在车里睡了一夜吗?他为什么不回去呢?
“茸茸!”方志贺看着愣愣地林茸茸又唤了一声,接着问道:“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对不起!”听着那一声声温柔有力的呼唤,她的声音有些不稳了,于是努力撑了撑,继续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说完便将手往前一推,门慢慢地合拢,可就在关上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阻力将门又推开了。
“茸茸,别这样,我……”
“我说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走……走吧!”
“茸茸,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不好!”林茸茸说的很干脆,仿佛对面站的是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她没有必要去思考他口中的话,也没必要去理会这个人。
这一刻,方志贺看清了林茸茸眼睛里的决绝,那决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膛,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许久,他松开了那只手,“好!我知道了,但是……但是孩子也是我的,我必须对他负责,所以,你先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听姚静说孩子可能有问题。”
“你胡说!”林茸茸瞪着眼睛,大声喊道,“你才有问题!你有……问题!”对,还有姚静,姚静凭什么说她的孩子有问题,她凭什么!
方志贺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林茸茸,本想着安抚几句,可是又担心他一开口她会更加激动,所以最终什么也没说。
“从结果上来看,已经胎停了,赶紧手术吧,空囊长期留在*内不好!”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将手里的检查结果又放了原位,然后冲着面前的林茸茸开口说道。
可是,林茸茸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手里紧紧地攥着腹部的衣服,身旁的方志贺看了一眼,弯下腰将手抚上她的手背。
过了一会儿,林茸茸的手松开了,抬起头看向那个医生,“什么叫胎……胎停?”
“胎停就是胎囊停止发育了,说白了就是人们常说的‘死胎’,赶紧手术吧,没事儿,也不疼!”
死胎?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的孩子好好的待在肚子里,怎么可能是死胎,这个医生一看就是庸医,她在欺骗她,一定是!于是,林茸茸从凳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茸茸!”方志贺一边喊一边拉住了跨出去的林茸茸,然后将她拥入怀里,“没事,没事啊,茸茸不怕,没事儿真的!”
没事儿?什么叫没事儿?本来就没事啊!她的孩子好好的,她也能吃能睡的,有什么事啊?所以她从方志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继续往门外走。
“茸茸!”方志贺又唤了一声,抬腿追了出去,“茸茸,你要去哪里?”
林茸茸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看向方志贺,“你走,走啊!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再难过也要接受事实,医生说了,得赶紧手术,所以……”方志贺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其实那孩子不仅仅是林茸茸心里的痛,也是他心里的痛,他记得刚知道林茸茸怀孕那会,他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开着车一路奔向离州,他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她们母子,要可是如今……
“你闭嘴!”林茸茸厉声呵道,“你……别再这里胡说!什么手术?我不做!你……你走!走啊!”
“茸茸,别这样!孩子没了……”
“你胡说!你胡说!没有……孩子还在,还在!”林茸茸又大喊起来,她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没了,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