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坐在主席台上的院长郭文，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带头连连鼓掌，其他校领导也脸色好看了许多，点头不已。
    这个王奈杰，还真是既会来事、又懂事！
    不管是在校期间，又或者走出这个校门，大家都要相互帮忙、团结互助，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就是创院人！
    听听，说得多好！
    坐在台下的毕业生和家长们也是掌声如雷。
    即将毕业、走出校园的学生们，尚未在社会的大染坊里浸泡太久，相对还没有变得那么圆滑、老成、世故，正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时候，又处于离别之际，被王奈杰这么一煽动，情绪就上来了，鼓掌鼓的很诚心，不像平时那么敷衍。
    家长们听着也开心，看人家优秀毕业生代表说的多好。
    出了校门，大家都是校友，同学和同学互相帮助，我们家孩子也不至于到哪都被人欺负。
    在这个时候，没有谁会认真去想，其实创意媒体学院迄今为止也没几个校友像王奈杰这么牛逼的……
    “我想代表大家讲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从学校出去我们该做什么、能做什么？”话筒的位置有点低，王奈杰把它朝上扳了一下，然后略微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
    稍作停顿，让现场的气氛暂时缓和下来。
    “如果有人对你们说，要做一个有艺术追求的电影人，要有艺术定力，不能庸俗化，不能做市场的奴隶……记住，一定要对这种人保持警惕，最好离远点！”王奈杰一字一句地往外蹦，铿锵有力。
    现场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但凡有点分辨能力的人，都能觉察出他说得很有意思，跟一般唱高调的路数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说这话的人自己一定是站着的，所以你怎么佝偻身子他腰也不会疼。”王奈杰语气严肃了许多。“梦想可以有，前提是得先活着。艺术很重要，但吃饱饭更重要。有同学可能会说，你王奈杰自己还刚刚拿了艺术殿堂级别的戛纳大奖，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俗？”
    台下有人笑，有人思索不语，还有的人交头接耳。
    “先说好，今天都是自己人，所以只谈干货，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哈！”王奈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刚才早就说过了，我能取得一点小成绩，是靠着室友兼死党的赞助，再加上三分运气、一分天赋，才侥幸走稳第一步。而且我拍的第一部短片也好、电影也好，那都是妥妥的商业性质，技巧性的东西更多，否则也不会只拿编剧奖了。这里都是行家，就不班门弄斧具体解释了。”
    “当初之所以我敢那么干，是因为就算拍砸了，也有两位大款顶着，拍短片的钱就是积蓄加上点他们的零花钱，谈不上伤筋动骨。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条件，不建议大家这么干。想象一下，等你三十岁甚至四五十岁的时候，还在为柴米油盐奔波，买不起京城的天价房、学区房，只能租房住，赶公交挤地铁，老婆孩子病了还得问朋友借钱。此情此景，你还只谈艺术不谈现实，那我只能说你自私！”
    “当然，要是有人说，我宁愿孤身一人，也要为了梦想、为艺术献身，那我佩服你，真心的。毕竟举世敬仰的大艺术家梵隆，亲身经历也不过如此。”说这话的时候，王奈杰脑子里想到的是师兄靳军。
    19世纪的大画家梵隆，现在市场上随便一幅他的画都能卖几个亿，天才到顶了吧？人家在世的时候一点没享受到，一生贫困潦倒，死后才慢慢被承认。
    越是超前的艺术，越需要时间的积淀才能被人认可。
    真正开创了流派的大艺术家不可悲，因为他们终将被历史铭记，可悲的是那些自认为有机会成为大艺术家，但除了贫穷潦倒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人。
    前者万中无一，后者才是大多数人。
    今天王奈杰来做毕业生代表发言，就没准备写什么稿子照着念，只想和这些同龄人们说点真心话。
    但真心话也得把握个度，不能太直白。
    否则他就不需要费心组织语言，直接开口大家都醒醒吧，连京影本部的人出去都得死一半，我们这二手本科跟野鸡大学没什么区别，就别想着当什么大导演、艺术家了，你们又不是像我一样能开挂！
    这绝对是大实话，但说出来的唯一下场，就是被人当深井冰赶下台。
    有的时候，太过于赤裸裸的真实，人们不一定能接受。
    所以王奈杰还算是修饰了一番。
    不过即便如此，台上的郭文等校领导也有点坐不住了。
    哪怕他们也很希望毕业生里多出几个大明星、商业片大导演，但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啊！
    就算创意媒体学院不需要像京影本部那样讲究名校风骨，也不能太赤裸了，好歹得先谈谈艺术。
    “我刚才那番话都是向大部分普通同学说的，要是你真有钱任性、才高八斗、心坚如铁，可以当我没说。否则咱还是实在点，一步步来，别指望一步登天，毕竟艺术不能当饭吃。”王奈杰把话兜回来。“先解决温饱，再追求艺术；先打基础，再谈梦想。这是我代表大家讲的第二点。”
    “第三件事情，要有强大的内心。”他伸出三根手指。“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但明天也永远是充满希望的。失败的时候不要气馁，世界上没有哪份工作是很轻松的，外面的竞争很激烈，当我们遇到挫折、打击的时候，不要一蹶不振，因为坚持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成功的时候也不要得意忘形，因为没有人可以永远成功。举个例子——”
    王奈杰停顿了一下，又看看虞城的方向“哪怕你在戛纳拿过奖，拍的电影能被海市电影节选为开幕影片，人家叫你还衣架、你照样得还。”
    噗！
    怎么又绕回来了，这个梗是逃不出去了吗？
    台下又笑声一片。
    “最后，祝母校日新月异、再创辉煌！祝师长幸福安康、桃李芬芳！祝同学前程似锦、扬帆起航！”王奈杰提高了音调。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诸位，剑已出鞘，我们江湖再见！”
    人都是情感动物，讲话套路还是真诚，大部分人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今天的毕业生代表发言，王奈杰压根连稿子都没带，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真的是走心了，也打动了很多人。
    本来就是毕业季、离别季，情绪敏感时期，王奈杰这一番煽情加激昂，直接把现场气氛推到了。
    “王奈杰，牛逼！”
    “好样的！”
    “我们支持你！”
    早就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毕业生们，爆发出狂风暴雨般的掌声，久久没有停息的意思。
    王奈杰鞠躬下台，路上经过的地方，大家纷纷伸手拍在他背上、肩膀上，表达喜爱的情绪。
    嘶！
    这帮牲畜，太用力了吧！
    哪怕知道这是一种对自己的声援和拥护，王奈杰也有点受不了。
    正忙着低头躲闪之间，忽然前边一个火辣身影扑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结结实实抱住，狠狠亲在了脸上。
    “王奈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