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依照这个年代的通讯发达程度,李凤梧再能折腾,也不可能让关于他和耶律弥勒的流言在短时间内甚嚣尘上,关键是这当中有赵昚这货在推波助澜。
从李凤梧在建康截胡了耶律弥勒之后,赵昚就开始布局,一些潜伏在金国的大宋细作早已做好准备,因此李凤梧在毫州一动,细作立即配合。
都是散播流言的小事,还是帝妃和大宋官员,因此细作们根本不需花费多少努力,甚至连身份都不用暴露,就完成了赵昚交代的任务。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是赵昚和完颜雍两人的交手。
如今赵昚的目的几乎已经达到,完颜雍完全处于下风,根本没办法堵住大金国民对李凤梧和耶律弥勒的议论,虽然将海陵王贬为了庶人,但人前背后终究免不了有辱完颜家族的荣誉。
这并不是说完颜雍就不如赵昚。
好歹也是在后世留下小尧舜之称的政治家,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金国的形势比大宋更严峻,毕竟完颜雍是通过篡位登基,而赵昚却是捡落地桃子通过赵构禅位登基。
金国国内形势本来就不好,又被赵昚这货来一出隆兴北伐搅一下,完颜雍的心思全都放在安定国内局势的家国大事上,哪有心思和赵昚斗这种小心眼。
是以在燕京皇宫里看到夹谷清臣连上的两张折子后,完颜雍冷哼一声,问堂下官员:“那李凤梧行事荒唐,难道没有犯我大金律法?”
就算你是使臣,但要是犯了我大金律法,那么对不起了,请你愉快的死去吧。
堂下的刑部官员胆颤心惊,刑部尚书梁肃想了片刻,很是讶异的道:“此人心思慎密,虽然在毫州行事张扬,纨绔荒唐,但都在我大金律法之内。”
完颜雍将手中折子一甩,怒道:“你们就学不会宋人那一套么!”
莫须有啊莫须有,这点本事都不会么,大宋那群文人可是拿手的很。
梁肃摊手苦笑,你当皇帝当然站着说话腰不疼了,说起来简单,可操作起来极难,那李凤梧只在毫州城内行纨绔事,却恪守律法,让人抓不到半点把柄啊。
完颜雍心里无比郁闷,这个叫李凤梧的小子着实可恶,杀又杀不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孟宗献身上了,好歹得给我扳回一城。
沉声道:“知与夹谷清臣,速速和谈了事,把这小子给我赶回大宋去。”
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嚣张跋扈,完颜雍怒火攻心,惹急了我,置天下舆论不顾,办了你小子再说,大不了宋金再战,我大金还怕你大宋的虾兵蟹将么。
“那咱们的要求……”礼部尚书李愿为难的询问。
完颜雍不耐的道:“将那些无关紧要的条件免他一条,让赵昚这小子见好就收,莫非他还真敢和我大金雄师再战一场不成。”
完颜雍头疼……怎么会有这么不按道理出牌的君臣。
赵昚那小子不按常理出牌,派个使臣过来也不按常理出牌,这特么还能不能愉快的和谈了,难道真要宋金再战么……
完颜雍心里清楚国内局势,连年征战国力耗损巨大,如非必要,真不愿意穷兵黩武和大宋再战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完颜亮南侵没有讨着好果子,自己过江南侵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最好的结果就是以战逼和。
想起完颜亮,完颜雍顿时愈发火起,都是你这个淫货惹来的麻烦,“传朕旨意,将海陵庶人的墓穴改葬出皇陵,另葬他处!”
立即有官员应声下去。
礼部尚书李愿本来觉得这样不合礼制,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还是别为了个死人去触霉头,别搞不好把自己的官帽给弄掉了。
而大宋这边的朝堂,因为李凤梧在毫州胡作非为一事,也惹出了不少风波。
这日朝堂之上,谏院御史官赵恪礼出列,毫不客气的参了李凤梧一本:“陛下,奉礼郎、通问金国副使李凤梧在毫州荒唐行事,有辱国体,臣以为,不宜纵容,应重罚之。”
旋即便有不少大臣官员出列,“臣等附议。”
赵昚端坐龙椅,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众人臣,心里明镜着呐,赵恪礼和愭儿走得极近,附议的几个大臣,有和愭儿关系交好的,也有和惇儿关系交好的,还有一两位是汤思退的门生……
这当中的猫腻是个当官的都看得出来,又何况赵昚。
看了一眼左右相公,赵昚问道:“两位贤相以为如何?”
陈康伯坐在椅子上,只敢挨着半边屁股,闻言站起来,“老臣以为李奉礼郎此事虽有荒唐,但年少得意,在情理之中,若说有错是有错,若说无错也无错。”
得了,脱了裤子放屁,说了和没说没两样。
汤思退出列道:“臣不以为,使臣在外,代表着我大宋国体,行事荒唐,让天下人以为我重礼重仪的大宋竟有此等德行低下之人,实乃不妥之举。”
汤思退确实恼恨李凤梧。
好好的和谈你不知道珍惜,非得给我们搞些幺蛾子事情来,万一惹恼了完颜雍,金兵南下生灵涂炭,你李凤梧负得起这个重责吗?
赵昚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看着列班中的魏杞,问道:“魏尚书以为如何?”
这种事情还是要礼部来说才有说服力啊。
魏杞好歹是个礼部尚书,能爬到今天不是靠运气,见官家先问了左右相公,对右相汤思退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心中便清楚了官家的意思,虽然不爽李凤梧这货,还是出列为之说上一二:“臣以为,李奉礼郎应无过错。”
赵昚哦了一声,心中暗赞一声魏杞,小伙子不错,我看好你哦……当然,魏杞比赵昚貌似要大那么一两岁。
“此话怎么说?”
魏杞便大声说道:“臣以为,李奉礼郎出使金国,身在虎狼贼地,又肩负陛下厚望,必然饱受压力,且我大宋士子风流不拘,李奉礼郎少年春风得意,秋闱大捷,又蒙官家看重让其身负重责,一时间难免有些张扬,既身边有此美人,释放压力自在情理之中,况且此事还有待商榷之处,未准李奉礼郎此举是在应付金人的阴谋诡计也未有可知,因此臣以为,并不违礼仪损国体。”
绝然不提李凤梧此举有损金国颜面本应有功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