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苏伊士运河。
    “地中海”号大型邮船跟随在一群货轮后面，正缓缓地向运河东口驶去，穿过苏伊士运河以后便算是正式进入亚洲疆域了。
    正是正午时分，热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甲板上除了寥寥无几的水手外看不见其他人，只有船头一个肥胖的身躯分外惹人注意。
    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大英帝国殖民地事务大臣丘吉尔先生，即便在这样热辣的天气里，他依然不忘叼着他标志性的烟斗。按照丘吉尔原本的计划安排，他还需要在埃及再逗留一段时间的，一方面考察包括埃及在内的各中东殖民地、委任统治地情况，顺便还打算去耶路撒冷转一圈，对大战时贝尔福宣言提出后的情况做一个实地了解。战时为了争取犹太复国主义与犹太财团的支持，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用巴勒斯坦地区作为犹太民族建国地的宣言忽悠到了大量资源，但大战已经结束了，现任殖民地大臣的丘吉尔却不甘心爽快地履行义务，有心想要找出一些岔子来搪塞那些锡安主义者。
    不过，计划始终没有变化来得快，就在他踌踌满志地安排好一切之后，来自远东的战报却迫使他不得不中止所有的行程，转而要加快速度前进。从官方口径来说，丘吉尔这次出访的主要目的是赴远东调停中日冲突，虽然没有一个国家邀请他这么做，但大英帝国还是“义不容辞”地为了“世界和平”而打算勉为其难了。不过，报章上的说法是一回事，丘吉尔本人的实际行动又是一回事，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行程安排就知道这位殖民地事务大臣压根就没有“斡旋”的紧迫感，这种冠冕堂皇的口号之下隐藏的另一目的只能说大英帝国是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的。在丘吉尔看来，他完全不用着急，中日这场战争应该是一场势均力敌、难解难分的战事——中国占了先手，日本具有军事优势，怎么看都不像是短期内能够结束的战争。
    孰料现实无情地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号称世界第三、亚洲第一的日本海军居然在23、24日连续两天吃了败仗，关东舰队被全歼，“凤翔”号编队遭到重创，日本不但丢掉了大量的军舰，而且据说还丧失了关东州的制海权——这一切与原先的预期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现在他手里捏着的，则是更详细的战局报告。
    “消息可靠么？”
    “可靠，虽然日本方面不愿意承认，但我们的外交人员获取了准确的情报。”副官顿了下又道，“中国人提供了高精度的战场照片，经过驻华武官的辨认，确凿无疑。”
    “情报里说他们是靠了飞机？”怀疑之色堆满了丘吉尔的老脸，他自我解嘲般地说道，“究竟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为海军服务了几十年，这是我第一次不太相信我们的情报来源。”
    “没有问题，中国人宣称是用了飞机——日本人也承认是飞机。”
    丘吉尔当然不会质疑显而易见的现实，他所感到困惑的是，战局进展与战前很多军事观察家推演的可能完全大相迳庭：在中俄北方战争结束后，很多人据此认为华军的陆军战斗力已可以与日军匹敌，但海军却是短板，要不然中国人也不会跑去美国订购4艘最新锐战巡。在所有人都认为中日战争不可能爆发，或者哪怕爆发的话也要等到这4艘战巡归来的时候，中日战争出乎意料地爆发了，而且还给了世界一个瞠目结舌的战报。
    “亨利，你说说看，对目前的局面怎么看？”丘吉尔狠狠吸了一口烟后问自己的副官。
    “战局仍然处于扑朔迷离的状态，虽然中国方面先声夺人取得了朝鲜战场的优势，但日本朝鲜军已基本稳定了局势。不过，这次海战的结果可能会改变战局走向，日本已事实上丧失了对关东州海域的制海权，朝鲜海域的制海权虽然依然控制在日本手里，但其物资补给线路同样面临与关东州类似的风险——除非日本人愿意付出巨大代价。而在关东州前线，虽然中国军没有发起最后进攻，但一旦发起的话，只怕日本是很难支撑的，不管关东防线有多么坚固，只要断绝了后勤补给，日本人就不可能维持长期作战……因此，我的观点是，日本人有麻烦了。”
    “你是说，日本有在军事上失败的可能？”
    “虽然令人怀疑，但目前情况确实如此，日本在战场之外的损失更为惨重，阁下。”副官又递过来一份电报，“这是昨天和今天伦敦市场上有关日元汇率与日本债券的情况，价格一路下跌，日本已丧失了再次发行债券的机会，日元汇率较战前贬值了30%，意味着以英镑和美元计价的日本债务猛然增加了30%。”
    丘吉尔点点头，日本人岂止是麻烦而已，在他眼里，日本的军事体系已被打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至于日本的财政情况他是知根知底的，倘若没有英美的支持，日清战争、日俄战争都能让日本破产。
    “中国方面对战争结果有什么要求么？”
    “还没有。”副官笑道，“现在应该是中国人信心爆棚的时候，怎么可能轻易求和呢？唯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中日两国还没有正式互相宣战，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正是我们去远东的政治基础。”丘吉尔叹了口气，“只是时机不太好罢了。”
    就在“地中海”号穿过苏伊士运河向东开去的同一时刻，美国海军作战部长罗伯特?孔茨四星上将正在办公室听取有关作战汇报。
    “你是说，那堆会飞的木头架子击沉了日本人整整一支舰队？“
    “这虽然听上去很令人匪夷所思，但事实确实如此，甚至还不止这一些——日本第二天出动了‘凤翔’号航母为核心的特混舰队，意图报复，结果又遭到中国方面重创，‘凤翔’号航母连同其余一些舰只沉没，现在大连附近海域与朝鲜西海岸的制海权已经易手了。”
    与中国方面类似，美国也存在着“舰队派”与“航母派”的分歧，战前各方都对中国海军不看好，“航母”派算是略微承认中国人有可能会制造一点惊喜，没想到惊喜来得有点大——关东舰队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一传开后，“舰队派”居然哑口无言了。
    按照美国海军的责任划分，远东布置了亚洲分舰队，夏威夷部署了太平洋舰队，不过因为《华盛顿海军条约》的签署，为了显示美国人无意用武力改变亚洲力量对比，海军取消了太平洋舰队的建制而将其统一纳入美国舰队，坐在罗伯特?孔茨面前的就是美国舰队司令官、四星上将希拉里?琼斯。
    “亲爱的琼斯，您觉得我们的飞机能办到这一点么？”
    上将无奈地摇摇头：“阁下，虽然有点令人沮丧，但我只能坦白地说，以目前美国海军航空兵的实力，别说9万吨，就是打个三折都很困难。”
    “那么这件事就只有两个解释：第一，中国人在吹牛，他们根本办不到这一点；第二，中国人拥有的航空力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认知，您觉得哪一条更符合实际情况。
    琼斯斟酌着说道：“中国人不可能是吹牛，或许他们的战况略有夸张，但这些照片都是真实的，甚至连日本都没有反驳，我倾向于后面一种解释。”
    罗伯特?孔茨满脸忧色：“中国人是怎么办到的？所有人都以为那4艘战巡回国之后中日才可能会有一场战争，结果所有的预言家都失算了，没有战列舰的中国人居然搞沉了4艘日本战列舰——虽然他们不那么新潮。”
    琼斯耸耸肩：“我也不明白，或许上帝才知道。”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中国人能用飞机对付日本舰队，将来也能对我们在亚洲的利益构成威胁。”罗伯特?孔茨站起身来转了好几个圈，“我们必须提请总统注意，我们的航母改建不能再拖延了，现在中国才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航母强国，不但吨位多还有实战经验，甚至还消灭了日本的航母。该死的，早知道如此，当时就不应该给中国人这么多航母吨位。”
    现在轮到琼斯苦笑了——一年以前，不，3天以前，谁都不敢说航母的核心地位，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战列舰呢，现在一切似乎都翻倒了过来，连带着航母派的将领也开趾高气扬了。
    “你让我想想……”希拉里?琼斯上将忽地想起来一件事，“欧战结束以后，中国从德国引进了大量的工程师和飞行员，或许德国人才是幕后最重要的推手，否则难以解释中国飞机性能大幅度跃进的事实。”
    孔茨部长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德国人是吗……很好，中国人能用，我们也可以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