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到新开河路上的鸿泰货栈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这一片属于法租界的范围,平时是很热闹的,深夜之后也进入了寂静之中。
萧震雷带着马小双在街边店铺的屋檐下行走,两人都身处黑暗之中,隔得远了,别人根本发现不了,两蹲在鸿泰货栈的马路对面的店铺屋檐下,鸿泰货栈的大门口亮着电灯,非常亮,此时大门敞开着,一辆马车进去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名贵布料裁剪的马褂的中年人从马车上下来,货栈内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管事向中年人说着什么,那中年人听了雷霆大怒,发了一通火之后,就见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坐上一辆空马车从货栈出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们出来后,货栈的大门就关上了。
萧震雷猜测那穿着名贵布料制作的马褂的中年人很有可能就是财主卢家胜,他发火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丢了一袋红土,还有王二狗和丁四没有回来,那几个打手出去极有可能事奉了卢家胜的命令去找王二狗和丁四,卢家胜肯定以为事这两个人吞了一袋红土跑路了,因此才派人去追。
不久,卢家胜乘坐的豪华马车从货栈内出来,货栈的大门也再次关上,马车离去不久,萧震雷带着马小双悄悄溜到了货栈大门口的墙根下,萧震雷爬上围墙观察了一下货栈内的情况,货栈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人走动了,一些空马车停在院子里,不过马匹都被牵去了马厩。
萧震雷溜下来对马小双道:“你那边暗处等着,等我料理了里面那些人把大门打开,你再进去帮我装货!”
马小双尽管知道萧震雷从小就拳脚功夫了得,前些日子又知道他枪法如神,但仍然有些担心道:“哥,你一个人行吗?实在不行的话,今晚就算了,我们再另外想法子!”
“放心吧,哥一个人绰绰有余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如果有巡捕过来巡逻马上吹口哨通知我,然后藏起来,明白了?”萧震雷说着从腰里抽出匕首含在嘴里,又拉起裤腿,从小腿内侧抽出**,往左边一摆,左轮手枪的弹巢弹出,弹巢里还好好的躺着六枚子弹,再往右边一甩,弹巢合上,将左轮手枪插在腰间后,一个跳跃就翻身进了货栈院子里,马小双立即退到了旁边店铺屋檐下蹲着。
萧震雷刚刚从院墙上跳下来,两个穿着对襟短打衣裳的就从货栈门口的值班室里走出来,萧震雷立即闪身到一边,原来这两人是来院子里巡逻,这货栈除了马厩和厕所在东北角之外,其他房子都是仓库,大得很,也不知道那些用麻袋装着的红土放在哪一间仓库。
待那两个巡逻的打手走远,萧震雷摸到值班室门口伸出头看了一眼,值班室的房间面积不小,里面竟然有八个人,分成两桌,一桌四个人都坦胸露乳,分四个方向坐着喝酒,桌子上一桌子的菜,有小菜也有卤料,里面的一桌四个人正推着牌九,牌九的玩法有多种,而这四个人玩的是一翻两瞪眼,三十二张牙牌,一次每人发四张,配搭成双,逐一的和庄家比大小。萧震雷看了一眼后缩了回来,然后慢慢退到了黑暗之中。
院子里不小,那两个巡逻的打手,都提着马灯,一人走在前面巡查各处仓库,另外一人跟在后面,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开着玩笑,经过各处仓库的时候,前面的人提着马灯到窗户上查看各仓库内的情况。
三号仓库,大门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圈,圆圈内写着两个繁体字“叁號”,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这里,大门的走廊下两侧分别有一根石柱支撑着屋檐,当两人走过第一根石柱,突然从石柱上落下一个黑影,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后面的打手的脖子便被扭断了,黑影立即接过尸体上的马灯,让尸体靠在石柱上。
前面的打手一边查看着情况,头也不回地说:“刚吃完饭别乱扭,小心把脖子扭断了!”
“知道!”
“咦,你不是……”前面的打手听着声音不对,正要回头查看,黑影已经用一柄匕首插进了他的背心,正好穿透心脏,打手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黑影拖着尸体靠在石柱上,将马灯塞进尸体的手上,人刚死,尸体还是热的,将马灯塞进尸体的手上握紧,地上一根木棍,黑影捡起来撑在尸体的腹部,尸体便站立不动靠着石柱了。
值班室里,正推牌九的四个人刚好推完了一个庄,坐东边的一个秃子一边起身向外走一边道:“等会,撒泡尿先!”
对面一个瘦子连忙跟上:“等我一下,我也去!”
没了两个人,牌九也推不成了,另外一桌四个人正喝得起劲,也没人来挑土,剩下两人也凑过去一人拿了一个杯子将酒满上,与原本四个人一起喝起来。
秃子和瘦子一前一后走向东北角的厕所,秃子忍不住骂道:“吗的,今晚手气太不顺了,你小子每次都大我”。
秃子骂骂咧咧地,走了一截,已经道了厕所门口,却没听见后面的瘦子回话,一边说一边扭头:“我说你小子怎么不说……”。
一道白色的亮光闪过之后,秃子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一股鲜血从颈动脉中喷射出来,秃子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伸手捂住脖子,但很快倒下。
值班室里剩下六个人喝了一阵,两个推牌九的其中一个突然道:“秃子和瘦子怎么上个茅厕上了这么久?该不会是掉进了茅厕了吧?”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不过这话引起了打手头领络腮胡的注意,络腮胡摸了摸敞开的胸膛皱眉道:“是啊,这俩人去的时间不短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那谁,你们俩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叫一声!”
剩下两个推牌九的人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出门去查看情况,可那两人刚出去没过两分钟就停电了,值班室里顿时漆黑一片。
打手头领络腮胡骂道:“吗的,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这个时候停电,那谁,把手电筒找出来,这黑灯瞎火也看不见,真个是不方便!”
打手头领刚说完就感觉一股热流喷在自己的脸上,他还以为旁边的小弟在黑暗中夹菜把汤汁水洒自己脸上了,忍不住又骂道:“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馋,你把汤水弄我脸上了知道吗?”
没有任何人理他,回答他的是两声闷哼声,接着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了,也许是感觉屋里头有些诡异,络腮胡突然觉得心慌、有些恐惧起来,刚要起身,突然一柄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谁,干什么?别他吗开玩笑,快把刀子拿开!”络腮胡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匕首的锋芒好像要隔开他的动脉血管,他忍不住大骂起来,实际上他的手暗地里伸向了腰间,却没想到摸了一个空。
“你是在找这个吗?”黑暗中伸出一个黑黝黝的枪管对准了络腮胡的后脑勺。
络腮胡一个硬东西正顶住自己的后脑勺,又听见这声音非常陌生,哪还不明白是强人闯进来了?当场吓地脸色都白了,连忙举起双手道:“别别别,好汉爷,你要什么尽管拿走,如果我说一个不字,您尽管开枪蹦了我。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我一定竹筒倒豆子都告诉您,如果我说的话有一个字不对,您也开枪蹦了我!”
萧震雷呵呵一笑道:“不错,爷我杀了这么多人,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老实配合的!”
络腮胡当场吓尿了,“什、什么?他们都被您给杀了?”
“怎么?这年头死几个人很稀奇吗?撞在爷的手里,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老实回到爷的问题,红土存放在哪个仓库?一共有多少?”
络腮胡的心理防线早已经彻底崩溃了,此时哪里还想到其他,当即说出了实情:“在三号仓库,之前还库存有四袋,今晚又运来四十九袋,原本有五十袋的,不过有两个人扛着那一麻袋跑了,我们老爷已经派人去追那两个人。所以现在仓库里一共还有五十三袋”。
萧震雷问道:“按照现在是市价,这批货大约值多少银子?”
络腮胡是有问必答,他道:“我们老爷给各大烟馆的价钱是两百四十两银子一块红土,一袋有四十块,一袋也就是九千六百两银子,五十三袋一共值多少钱您自个算算就清楚了!”
五十万八千八百两!
萧震雷心算得到了这个答案,随后又问:“红土这种生意是违禁品,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摆在明面上买卖,卢家暗地里负责烟土生意的是谁?卢家胜怎么会做这种买卖,他为什么有洋人的路子?”
络腮胡连忙道:“负责与各地烟馆谈烟土生意的是管家胡二,我们家卢老爷是潮.帮中人。自上海开埠,划定租界以后,红土进口地便从广州、澳门移往上海,以前经营红土的潮.汕中人也就纷纷转移到上海,他们利用自身的多财善贾和以前与洋人们的长时间合作关系,在上海发展得很快,而我们家卢老爷就是当年第一批来上海的潮.帮中人的后代,也是现在潮.帮中人的领头人,鸿泰土栈是上海第一家专卖红土的土行,即为潮.帮人士所开设,我们老爷并不是唯一的老板,他是大股东,下面还有潮.帮中人若干股东”。
自鸿泰土栈开设之后,其后土行之设有如雨后春笋,越来越多,遂使上海成为全国红土的集散地,业者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当然会让上海人看了眼红,但是上海人要想在土行界插一脚是很不容易的,因为无论财力、经验、手腕以及对洋人方面的关系,他们都无法与潮.帮匹敌。
“明白了,谢谢!”
络腮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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