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去世了。”许峰仪不在意地回答。他本以为,问到了他亲
人的死讯,刘珠会像别人一样向他道歉,他的没关系都话到嘴边,可刘珠只“哦”
了一声,又继续问他:“很爱你妈?”
许峰仪小时候父亲生意忙,经常出差,在家的日子不多,即使在家,
也是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应酬。所以,他的童年总是与母亲相伴。母亲陪他玩耍,
教他识字,养育他成为一个挺拔的小少年。可一场意外的车祸,带走了他母亲的生
命。
他当然爱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那么好,那么温柔的女子。她值
得被爱,被永远铭记,所以这些年来,他的父亲始终带有愧疚,以及无比的怀念。
可是,现在,他的父亲,却想要再娶,试图埋没原配的痕迹。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忠诚,无论对亲人,还是朋友,更何况携
伴一生的配偶。正因如此,他觉得父亲的行为是背叛,是不忠,是可耻的。他无法
接受父亲对母亲的忘却,所以每每父亲向他谈论起这件事时,他从不松口。
“你母亲很爱你吧,我想不止你母亲,你的父亲一定也很爱你,不
然,这件事,他怎么会来征求你的同意呢。”
许峰仪无法否认。
“你的父亲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仅要忍受丧妻之痛,还不能表露丝
毫的痛苦和憔悴,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需要他的安抚。如果他撑不住,这个家就完
了,他是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孩子的希望。”
是的,父亲从来不在他的面前表现丝毫的软弱,甚至连颓唐都不曾
有,他总是温暖,强大,令人安心,可以抚慰失去母亲的创伤。可是,他也不止一
次,看见父亲望着落日发呆。夕阳的余晖落在父亲的身上,他和余晖融为一体,父
亲变得不那么真实,仿佛他和夕阳一样,日薄西山,长日将尽,长日也无痕。
“妻子深爱丈夫,丈夫也深爱妻子。即使妻子去世了,这份爱不会
变。爱的尽头是遗忘,可雁过留痕,所以爱无止境。丈夫用时间去铭记妻子,这是
最令人动容的怀念……
可是,他不仅是丈夫,也不仅是父亲,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踏
上中年末班车的夜行人。奉献让他觉得被需要,可时间让他有危机感。他一直在救
赎,也渴望被救赎。终于有一天,他被再次接纳,却也不再被理解。”刘珠的声音
飘渺,但动人。
许峰仪觉得,他不能用爱去绑架父亲,他是一个父亲,是丈夫,可这都
建立在他生而独立的前提下,不能用联系去掩盖本质,也不能因为有所凭恃就转嫁
苦难,没有人,真正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每当你觉得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
候,你要记住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优势。”父亲孤独地活在自己的奉献里,
他却要在父亲在别人的遗忘中死去。
“ '人生就像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许多站,没有人
可以自始至终陪着你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要心存感激,然后
挥手道别。' 《千与千寻》里说的,宫崎骏简直就是个天才……”刘珠看着他的眼,
喃喃地说道,“支持一次他吧!他应该会很高兴。就像我妈一样,曾经为了我,忍
受了那个家暴男这么多年,她现在有权利,再次去追寻爱情。”
许峰仪回望着她的眼,他目光灼灼,似要把她烙进眼里。
第二十章 一吻
在世间,
本就是各人下雪,
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
“刘珠,我叫刘珠。”她的声音有些不真实,语速缓慢,好像她等他这一
问,等了许久,可她依然胸有成竹。
“物换星移知几度,梦想珠歌翠舞。”许峰仪想起辛弃疾曾以一赋叹滕王
阁昔盛今衰。美的宿命是转瞬即逝,荣枯有数,得失难量。光阴有限,怀念总是遗
恨。他为什么不抓住当下的美好,何况他根本就拒绝不了眼前的珠歌翠舞。
思及至此,他的眼眸不复清明。
他听见刘珠喃喃地说:“哥哥,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呀!”她操着一口甜
腻的嗓音,眼皮轻轻抬起,眼尾形成娇俏的弧度。
她的面庞慢慢靠近他,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他感觉到她
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颈,她的皮肤滑滑的,凉凉的,她拉他微微低头,他情不自禁
地顺从她的动作,他们的鼻尖都碰在一起。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她的嘴唇贴上了他的。
她整个人都是暖暖的,又软软的,她的唇也是一样,娇嫩,呼吸间,她
似乎在喘,吐出的都是香甜的气息,那气息覆在他的唇上,也沾染了湿濡。
她轻轻地吻他,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他被魅惑,也不禁拿嘴唇去贴她的
嘴唇。
刘珠以为许峰仪掌握了主动,就想做甩手掌柜,尽情享受,没想到许峰
仪也只是双唇含住她的一瓣唇,细细地品咂,研磨。上唇弄够了,又换下唇,来来
回回地转换,乐此不疲。但也仅限于此。
“以前没接过吻?”她好奇。
许峰仪似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噙着她的嘴唇不让她说话。
可她偏要说。她放下一只手把许峰仪的脸推向一边,诱哄般地说道:“第
一次亲女人的嘴?”
许峰仪还是不理她,可刘珠心里明镜似的,她不再等待,又把唇贴了上
去,这次她伸出了舌头,仔仔细细地描绘他的唇形,一处也不放过,他的嘴唇被她
弄得亮晶晶的,她嘻嘻一笑,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可她柔软的小舌又往他嘴里
伸,碰到了他的牙齿,他牙龈一瞬间的酥麻,下意识就放开牙关,刘珠趁机钻了进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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