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素来不爱讲闲话,今日也没忍住,跟着一声长叹:“唉,同房怎么难!”
浅白神情复杂地看了英娘一眼,英娘面相这么凶,天天脑子里却在想些什么东西,除了同房就不能想点别的事情。
门房那里送了请帖过来,英娘接了,浅白疑惑着凑了过来,智王府很少收到请帖,莫非是安国府送来的?
英娘看完,见浅白凑近了,忙收到背后,不动声色道:“需得禀报王爷。”
浅白一眼就看到了抬头写的是“智王妃”,这请帖是给王妃的。
趁英娘擦肩而过时,浅白一把抢回了请帖,跑远了才快速将请帖快速看了一遍。
原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李遥,要集宴云游,召集一干好友三日后爬红叶山。
浅白看罢,把请帖护在怀里:“这是给王妃的,需得给王妃送去。”
浅白一路小跑去王妃门前敲门,英娘眉心紧皱,眼看着浅白进了屋,只能赶去隔壁将此事禀报王爷。
沈飞柳瞧了一眼那请帖,笑意爬上了唇角:“既然是李二公子盛情,不去岂不是没有道理。”
浅白对李遥的印象还不错,毕竟婚礼上救过王妃,之后相约听曲,是王妃爽了约,还连累了李二公子被紫骁卫怀疑成秘府的人抓了起来。
浅白道:“于情于理,咱们欠李二公子一份人情。”
“那是自然,礼也是不能少的。”沈飞柳倚在窗棂上,看着外面秋风拂过树梢,笑意更浓。
“你听着,去东大街瑞祥成衣铺,给我挑一套赴宴穿的衣服来,好不好看不重要,要布料最好的,店里最贵的。然后去紫宝轩,把店里的镇店之宝,上档次的东西,挑上四样,当作给李二公子的谢礼。万一李二公子看不上眼,兴源当铺的东西也可以挑上一挑,当做备选……”
浅白一样一样认真记着,渐渐呆住了,心里暗暗算了一笔账,这些东西买齐了,可得不少银子。
之前当嫁妆是得了一笔钱,但王妃都让她拿去置办田宅了,一时半会儿钱收不回来。就算现在能立马全部变现,那所有资产加起来,买这些东西也够呛。
别的不说,单是紫宝轩的镇店之宝,都够买东大街一条街的了,王妃那点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浅白犹豫着开口:“娘娘,咱们这钱……”
沈飞柳水眸一转,笑道:“你只管去要,一文钱都不要出。”
“啊?”
这是什么操作?去人家店里,点名说要镇店之宝,然后说一分钱都没有?掌柜的不把人打出去都算是客气的。
浅白越听越迷惑,但还是依言将王妃吩咐的东西一一记在纸上,皱着眉头出了门。
甫一出门,英娘就迎了上来,急切地道:“娘娘怎么说,去还是不去?”
屋里王妃突然转了性情,让她去东大街买东西,还专买贵的不付钱,屋外一向沉稳的英娘也转了性情?那一脸焦急的表情是从哪来的?
英娘见浅白发怔,又问了一遍:“愣什么,娘娘怎么说的?”
浅白回过神来,扬了扬手里的单子:“娘娘要去的,但是得先置办些东西。”
英娘一把夺过单子来:“我看看。”
粗略扫了一眼,不管浅白,直接去了隔壁王爷房间。
浅白抬眼看了看天,秋高气爽,白日浮云,与旁日没什么不同,这院子的人怎么就变得让人看不明白了呢?
英娘在隔壁屋里好久都没有出来,浅白等着出门采办,单子还在英娘手里,王爷在隔壁,她催又不好催,眼睁睁看着天色将晚,耽搁地她什么事都没做成。
直到黄昏,英娘才出来了,出门就快步向外走去,浅白追上去要单子,英娘头也不转从袖中随手抽出一份单子给了她。
浅白接过一看,内容还是那些内容,但是字却变了,不是她写得那一份,明显是誊抄的。
浅白越发看不明白了,在她看来离谱到出奇的单子,却被英娘护在怀里跟宝贝疙瘩似的,还要再专门誊抄一份。
天都快黑了,外面的铺子大半都关门了,这会儿出去什么事也办不成。
浅白回屋给王妃请罪,王妃却毫不在意:“无妨,今日耽搁了,明日再去。”
夜里浅白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王妃到底想做什么。
第二日一早,她还是硬着头皮出门了,毕竟这种买东西不给钱的行为,需要极其厚的脸皮来支撑。
浅白哪里办过这种事,只期盼自己早点去,店里人少一点,丢人丢的小一点。
到了东大街,浅白在各家店门口踟蹰着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选了一家掌柜看着最为面善的瑞祥成衣铺,当做厚脸皮训练的第一步。
浅白进了店里东看看西逛逛,心不在焉,掌柜的是个发福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在浅白转悠了第二圈时,迎了上来:“喜欢什么样式的?”
浅白干咳了一声,吸了口气,道:“你们店里最贵的是哪一套?”
掌柜的笑得更灿烂了:“最贵的不在一楼,在二楼,客官请随我来。”
浅白跟着掌柜上了二楼,入门便见一套紫色齐胸襦裙挂在正中央,裙面上绣着飞鹤,振翅欲飞,配上藕色外袍和云纱披帛,气质高贵又不失灵动。
真是好看。
可惜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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