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呢?等爷教你?”
季宝凝撅着嘴,狠狠撇了季九爷一眼,不情不愿的喊了声,“乔小姐。”
季九爷冷着脸看不出喜怒,乔绾挽着他手臂晃了晃。
“您跟个孩子较什么真儿?别闹了。”
季九爷垂着眼,将烟捻在高脚杯里,语气不轻不重辨不出喜怒。
“爷八岁的时候,可没这么不会看眼色。什么道理不懂?小姐脾气出了家门随便使去,在季公馆,长幼有序,尊长就是一条规矩。”
季宝凝小脸涨红,端着小姐架子没动,但起伏不定的小胸脯,已经看出了她心里的火气不小。
乔绾有些头疼,正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季宝凝突然站起身,摘了餐帕扔在盘子上,扭头跑了出去。
得,这是给训哭了。
“九爷!”
乔绾狠狠扯了他袖子一把,“您这不是给我招恨吗?”
季九爷一脸不以为然,捻着佛珠淡声道,“爷教训她是看得起她,都惯着,能知道是非好歹?”
乔绾简直无言以对。
正这会儿,季大帅姗姗来迟,众人纷纷正襟危坐。
像是一夜没睡好,季大帅沉着脸,明显气压很低。
他一落座,先点了支烟,然后摆摆手示意众人开膳。
乔绾眼观鼻鼻观心,刚夹了口小菜放到嘴里,就听季大帅开了口,语气生硬透着不耐。
“你老大不小了,自己娶亲自己张落,帖子老承都送到宁安城各大府庭了,日子让人看好了,下月初六,这事儿早点儿办了,有什么要求跟你承叔交代。”
这话,自然是跟季九爷说的。
季九爷眉眼淡漠,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季大帅蹙着眉扫了他一眼,视线掠过低着头安静的兔子似的乔绾,怎么看怎么不入眼,扭头吩咐承叔。
“你找个懂生养的洋人大夫来,安排在东南楼里,给她好好调理调理。”
三句两句不离生养,乔绾黛眉微不可见的蹙了蹙,轻轻看了季九爷一眼。
季九爷握着她手捏了捏,清声开口,“这事儿随缘分,我会自己看着办,不劳您费心了。”
季大帅听了顿时气不顺,将烟头掷在粥碗里,烦躁的训斥他。
“随什么缘分?由着你这么下去,我老季家的香火什么时候能兴旺!老子给你们娶媳妇儿是摆着看的?”
季九爷不耐烦了,一手攥着佛珠一手牵着乔绾,扭头看季大帅,眉梢眼角都是冷峻。
“香火兴不兴旺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怎么没见你给老六老七找个大夫看看!”
“老九!”
季四爷眼见季大帅脸色黑的能滴墨,连忙出声训他。
“你六哥现今身体不好了,你不是不知道。老七……等日后纳了几房合心意的姨太太,自然开枝散叶也就是一两年的事儿。
就事儿论事儿,眼下你要成亲了,不催你催谁?父亲想抱孙子,这要求不过分,你懂点事儿。”
乔绾轻轻搁下勺子,浓睫低垂面色沉静。
说到底,季六爷上次伤的重,到现在下不了床,房事上自然有心无力。
季七爷对个白芍着了魔,白芍不能生了,季大帅怕是也没少给他压力,可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问题。
季公馆里,就四房养了一个孙子,季四爷还是庶出,这些年也再没好消息。
眼下季大帅盼孙子,就揪着她和九爷不放了。
她能不愿意生?嫁给九爷,给他生儿育女那是天经地义。
可亲都还没成,就被婆家人质疑不好生养,又是请大夫又是要调理,这种感觉实在不算好。
这顿饭吃的,乔绾食之无味,心情莫名糟糕。
她叹了口气,扯着帕子擦了擦嘴,身边季九爷已经开始发脾气。
“我可曾说过不生?这事儿是着急能急来的?物极必反你们不懂?四哥说的轻巧,你倒是多努努力,找个大夫好好调理调理。”
“你……你怎么说话呢!好端端的说你的大喜事儿,扯我做什么?”
季四爷脸色铁青,他招谁惹谁了?他都四十多的人了,调理什么调理。
四夫人也不乐意了,蹙着柳叶眉语气阴阳怪气。
“九弟,盼你房里早日开枝散叶,这是对你和乔小姐的新婚祝福,你三两句话就急眼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往日里你不愿意娶,清心寡欲吃斋念佛的,大家替你急,现今你想开了,大家自然是高兴多过着急,季公馆好些年没添丁了,也该热闹热闹了,你说是不是乔小姐。”
季九爷冷着脸淡淡扫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可真是多谢你们费心了,我看四哥也正当壮年,想来是没什么问题,既然要调理,不如四嫂和六嫂一起调理调理?你们有经验,说不定喜讯比我们早。”
四夫人脸色一僵,她都四十多岁了,还能调理出个什么来?
沉默寡言的六夫人白着脸垂下头,一声没吭。
乔绾黛眉轻蹙,拽了拽季九爷袖管,“爷,大家都是好意,咱们心领了就是,我吃好了,您不是要出门吗?”
季九爷薄唇微抿,牵着她站起身,向着季大帅点了点头,淡声告辞。
“父亲慢用。”季大帅挑着眉梢,看向垂着眼闹软脾气的乔绾,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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