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再次来到与爸爸走失的场景,她手里的雪糕化到手上,滴滴答答一地,她边舔着雪糕边哭得可怜:“爸爸……
爸爸……你在哪儿……呜呜呜……”她走得越来越快,一片黑,再睁开眼,印象里的爸爸,年轻的模样,眉目柔和,
满是宠爱地揉着她的脑袋。她的泪倏地淌下来,他唤着她:“颜颜不要只知道哭,爸爸告诉你很多次,跑丢了,要
站在原地等着爸爸,一首歌的时间,爸爸就唰地过来啦~”她想要扑到他怀里,发现他越来越远,她怎么都抓不住
他的手,无法投入他的怀抱,无法让他不要离去。
“就像归家取回遗忘之物……细细拂去陈旧的回忆尘埃……幸福无可再挽回……是你最后告诉了我。”
她的声音碎成一块又一块,再铺成一条满布荆棘的路,听得人,好似脚底板被戳出一个个口子,越往下听,就是越
往前走。明明该停下来,却没有人想这么做。他们看着台上的,屏幕里的小女生,努力牵起嘴角,似乎告诉着他
们,再往前走下去就会走向——
最温暖的未来。
弹幕唰唰唰地飞——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版本!】
【小姐姐声音很赞,虽然我已经是老阿姨,捂脸。】
【好奇她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我觉得是在对着我的心脏唱。】
【楼上加一,我也是,这大概就叫被唱到心坎里去。】
【以为又是靠颜值唱嗲嗲的网络歌,没想到……形容不出来,只能送星星表达!】
【游戏系统:心灯数达到规定数量的百分之三十!】
童颜看见自己的手特别小,握着把粉色的玩具剪刀和一把粉色小梳子,坐在她前面的人,不用看脸,她就知道,是
她的爸爸。那是小时候,她特别喜欢玩的游戏,喊着爸爸坐下,要给爸爸剪头,剪个特别特别帅的头。老爸一动,
她就拍拍他的肩,小大人样地生气:
“不准动哟,会剪坏头,剪个傻头。”
老爸笑得肩膀抖动不止,嘴里顺着她:“好好好,爸爸不动。”
她替他梳着头发,梳得特别仔细,盯着他的头发,想象着理发店看过的剪头样子,帮他剪着,咔嚓咔嚓,自个儿配
音。剪好后,把小镜子端给他看,他看了,露出惊叹的表情,笑得特别的……真挚,好像她帮他真剪了个特别棒特别帅的头。
“我闺女剪得头发真好看,老爸好喜欢啊!”他夸赞着她,他看起来那么幸福、那么开心,就因为她的一个理发游
戏?不是的,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女儿听话孝顺地帮他剪头发,她抱住他的肩,她听到幼小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
说出同样的话:
“爸爸的头发,以后都要我来剪好不好?我要一直给爸爸剪……”
“好……好……”
他的眼眶是红的。
她看见自己和他的回忆,离她远去。
“那些未对他人提及过的晦暗往事……如果没有你……它们将永远沉睡在黑暗中……”
【游戏系统:心灯数达到规定数量的百分之五十!】
童颜听到欢笑声,易拉罐碰撞的脆响。场景清楚起来,她站在仓库里。前面有四个男人,他们和照片中的一样,是
许之遥爸爸,路浓爸爸,她的老爸,以及欧阳叔叔。他们躺在地上,讲起自己的未来——
欧阳叔叔:“想搞个工作室……想帮别人好好做音乐专辑……”
许之遥爸爸:“那我……我也不知道,大概会一直开车吧,可以去很多个地方……就当旅游……”
她的老爸:“我当然是和我媳妇快快生娃……哈哈哈……如果是个闺女,就当两个公主宠着,开个馄饨店……你们要
来捧场,饿了都来吃管饱!”
路浓爸爸:“那算捧得哪门子场?”他吸了口烟,吐出,“真的散了吗?……真的要离开夜巷?还想一辈子唱下去
啊……”
沉默一片。
她看见搬家公司车开入狭窄的小巷,最先搬走的是许之遥爸爸,再后来是欧阳叔叔,最后是她的老爸。
他们都走向各自的未来。
路浓弹奏琴弦,眉头一紧,高潮的音符流出,童颜适时的启口,比之前更磁性厚实的高昂声,好似抓着人的脚踝,
硬生生踩踏着地上早已沾满鲜血的坑坑洼洼:
“伤心胜过于此……甚至那日的伤悲……甚至那日的痛苦……将所有一切……连同深爱的你一起……深深烙印在我心
中……”
她唱到高潮部分的最后个字,路浓转头,满眼复杂地看着她。她看向前方,在那片黑压压的人群上方,飘来一个忽
明忽暗的身影,准确来说是鬼影,他无比熟悉,他还系着小叮当的围裙。他曾经就那么在死后都不舍离去地出现家
里,围着围裙,给她做最美味的晚饭,笑着撑着下巴,看她吃下他做得罗松汤和炒饭。
他一点点在她的眼里,飘过来,只不过再不是有热度的人,而是冒着冷气的鬼魂。
“颜颜……”
他抬起手,想要碰触她的脸,她看着他的手,特别的古怪,就和曾经的……
无脸鬼一样。随时要消散的模样。
也是那一瞬,姜闲他们还在弹奏,独独路浓停下手,看向童颜,他的声音淹没在伴奏声中,照理她很难听清。可
是,奇妙的,她还是读懂他的唇形,以至于他的话语像点燃炮仗的最后一根火柴——
嗖地点上。
“我想起来,我也在那辆巴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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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或者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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