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迷雾般。
在她即将唱出那句高潮歌词的时候,一股极强的冷风,灌入她的喉咙。
炙热的阳光,她冷汗涔涔,没有人看得见,她的嘴巴被一只黑漆漆的塑料袋堵住。
她知道,是路浓的爸爸。
【游戏系统:成功完成鬼怪任务!指定倾听者已经到达现场!】
眼前出现的场景,依然是昏暗的屋子。坐在沙发上窒息而亡的路琛,房门再次被推开。走入的男生,校服松垮穿在
身上,斜挎着只黑色书包,手里拿着张纸。
兴奋的话语,鲜活的表情,发光的眼睛。
“爸,这首歌,我填完后半段了——”
路浓手里的那张乐谱,赫然是她在唱的《新的分裂》。她再次看见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无神,一点点变得没有人
情味。她不想再看,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拒绝。她被拖回现实,在迷雾般的人群中,她终于找到路浓。
他看向她,然后,微微地笑了。
怀中的吉他嗡鸣作响,在挣扎在挣脱是为什么呢?她压住他,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她的心被提起,整个人被吸入他空洞的眼中。
她看见一个人,熟悉的黑衣黑裤,熟悉的面无表情,熟悉的身形瘦高。
他背着把她最熟悉的吉他,坐上地铁,从终点站到终点站,反反复复。从末班的地铁下来,走到垃圾桶边,取下身
上的吉他,她看见——
在他取下吉他的瞬间,他的身体里分裂出另外一个人。不,他不是人。他是一缕魂魄。他没有五官,一身黑装。他
和吉他同时被丢进垃圾桶,离去的人,没有丝毫留恋。
就像他不知道,他分裂再丢弃的,是梦想,是热情,是喜欢,是回忆。
她看着无脸鬼从吉他边飘出来,他一直飘在路浓离开的地方,她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在等,他一直在等
抛下他的路浓。
她看见曾经帮助过的碰瓷老太太,拖着只大大的垃圾袋,来到垃圾桶边,捡起那把被丢弃的吉他,擦拭几下,背到
身后。
耀耀啊……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呢?所以,在我帮助老太太的时候,你不像往常的阻止,反而告诉我,要敬老。
而你说得,路浓人味太淡,是因为他缺少你的魂魄吗?
【游戏系统:恭喜你,成功完成隐藏鬼怪的前置任务。自动开启隐藏鬼怪,最后的融合任务……倒计时开始——
十、九、……】
路浓爸爸的鬼魂脱离开她,周围的一切恢复正常。
时间还在前行,她却干着喉咙,唱不出一个字。
姜闲他们还在弹奏,台下的评委疑惑地看向她,底下的观众发出切地嘘声。
她抱住那只吉他,死死地,却还是看见吉他里的无脸鬼,魂魄泛着白光,从吉他内渗出。
“你要离开我吗?”她问他,无声的,她想,他是能听到她心声的。
他飘出来,站在她跟前,摘下帽子,摘下口罩,摘下手套,他的眼睛是她梦里见过的星光璀璨,他笑起来,是她无
数次想象得吊儿郎当。他知道她爱哭,他知道她会因为他一丁点伤人的话,就掉泪珠子。他从来都是心疼她的,她
以为的……
都是假的吗?
她只是他用来找到本体的一个……工具吗?
所以,他才说出让她最伤心的话。
“你一直要的答案,现在可以告诉你。”
他的声音,清澈的质感,“我不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附到她的耳边,和曾经抵达高潮的暧昧撩拨,浑然不同的森冷,“我只是通过你,找到“他”啊……”
“你说过的,我只要把吉他修好,你就会一直陪着我,每天和我在一起……”她的心里一声声质问着他,他应该听
得见的。
可是,他却装作没听见。
伴随着三、二、一的倒计时——
他窜到路浓的身边,没有回头看她,他真的不知道没有他……她会难过得快要死掉吗?看看她,告诉她,是骗她的
好不好?
无脸鬼的灵魂毫不迟疑地碎裂成一块块细小的碎片,一粒粒统统嵌入路浓的心脏。
再也不会有她抱着入睡的耀耀;再也不会有在她旁边飘着说没有她会很无聊的耀耀;再也没有一个无所不能保护着
她满口骚话的耀耀……
她喜欢着全部的耀耀,变成了路浓的一部分。
“还唱不唱呀?”
“就是啊,这是不唱了吗?”
“喂,不唱的话就下去吧!”
“唱的是什么呀,像鬼叫一样!”
“……”
童颜的帽子被摘去,露出退烧贴,姜闲握着话筒,说:“不好意思,我们主唱病得很严重……”
底下评委,其中一人问:“你们是选择退赛吗?”
姜闲:“我们可以用后备队员吗?”他扶住旁边的童颜,解释道,“也是星海高中的,也是我们乐队的。”
评委交头接耳讨论一番,给予准许,并让现场工作人员帮忙把场上的童颜扶下去。工作人员上台接过她怀里的吉
他,搁置到一旁,刚扶住她,就被她身体不寻常的温度惊到,“小姑娘,你发烧发得很严重啊,你得赶紧去医院看
看……”
“你很难受吧……”这小姑娘脸上全是泪啊……“我先扶你去坐会儿,你喝点水……”
场上音乐再起,底下的观众欢呼比她之前的火热许多。还是《新的分裂》,唱起来娓娓动听,低吟故事般,将人带
入曲中的情境。
这个歌声,她曾经听过,在言亦的演唱会上,她也是这么唱歌,不用尽全力,都是好听至极的。
童颜看着台上站在麦克风前的许之遥,再看着弹着她那把吉他的路浓。
路浓的眼里是惊艳所有人的光,那些光似乎都笼罩在她身上,她被他锁在他的瞳孔里,却冷得发抖。
“明明说过修好吉他就会好的……会一直陪着我……为什么又骗我呢……”
她发现她头痛欲裂,泪腺却被冻住,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站起身,问旁边工作人员借到纸和笔,她写下什么,交给工作人员。
歌曲表演完毕,路浓放下吉他,跑下台,被工作人员叫住,递给他一张纸条。
【答案在柜子的最里面。】
手里的纸捏成一团,下一秒,脖颈被姜闲勾住,“别忘了我跟你说得……”
童颜打车回家,接到姜闲打来的电话。
“吉他是路浓的,乐队也是路浓建的。”他说,“你知道吗?他离开之前,我们乐队叫活着,他离开后,我们才叫
死了的。”
她没说话,他也没想她回答任何,继续说:
“还有一件事,我警告你很多次。不要喜欢路浓,你大概不知道……我们乐队曾经的主唱许之遥,在初中的时候,
和路浓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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