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自进入这个小世界,过得都是锦衣玉食、奢侈享乐的日子,身边都没有短过人伺候。现如今陆晓竟然也要伺候起人了,她从不爱惜脸面,倒没觉得多羞耻,只是手下的活儿实在做得不够利索。
就算作为所谓的奴婢已快两年了,陆晓给顾怀璋梳头发的时候,还是会笨笨地扯下几根。
陆晓面无表情地把扯掉的断发收入袖中,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给顾怀璋拢着头发。顾怀璋也当真是好忍性,仿佛丝毫没有发觉一样,继续在看书。
顾怀璋这人就没有生得不足的地方,长发竟也乌黑柔润,陆晓暗自多摸了几下,才将陆怀璋的一捧头发用黑色的发带扎起。给顾怀璋扎好头发,陆晓就老实的站在一旁。顾怀璋看都都没有看陆晓一眼,只是抬起手指略微一晃,陆晓就低了头从他的帐篷里退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让陆晓微微眯了眼,但这点阳光在凛冽的寒风中丝毫起不到作用,陆晓把藏在袖中的断发撇在风中后,就立即抱紧双臂,快步走回自己的帐篷。她这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剩余的时间就是躺在床上等着开饭。
陆晓想着顾怀璋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攻下了平城,今晚许能吃上些好吃的。平城的羊肉素来鲜嫩,如果能吃上一口烤羊肉……
陆晓想着就仿佛已经吃到了烤羊肉,不由得笑了起来,真香!
陆晓并非一直这么清闲,顾怀璋最初也给陆晓安排了许多活做。但陆晓的左手受过伤,即便经过调养也不大灵便,粗重的活她做不了。她自来懒怠,从未学过针线,自然不会绣花做衣服,细致的活也做不得。
陆晓什么都做不来,即便被人嘲讽蠢笨,她也十分厚脸皮。打她,也是不能打的,她一被打,就越发娇气,反倒还要有人来伺候了陆晓。
眼看着,陆晓算名为奴婢,但实际上又要做回了大小姐。顾怀璋这个暴君预备役,竟然狠毒到安排陆晓来伺候他早起梳头,害得她每天都要早起。
其实陆晓之前还要帮顾怀璋穿脱衣服,但只做了一回,顾怀璋就不允许她再伺候了。伺候顾怀璋穿脱衣服这件事,陆晓其实还算做得不错,最起码衣服带子从来没有绑错过,但不知道哪里惹了顾怀璋不快,竟直接把她淘汰了。
不过能少做一样活,陆晓也很高兴。
陆晓笑着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一路上没有什么人敢看她,也没有与她说话。她是这里极特殊的存在,既不受尊重,也不能被随意处置。都知道她是顾怀璋身边的人,也都知道顾怀璋极不喜欢她。谁与她多亲近些,都要被顾怀璋责难。
陆晓一路小跑到了自己住的帐篷前,就听见与她住在一个帐篷的两个小丫鬟正在悄悄说话。这两个小丫鬟是安排来伺候柳清婉的,一个是先前曾经被柳清婉指派到陆晓身边偷方子的翠柳,一个是一直跟在柳清婉身边的丫鬟叫做倚红。
倚红长叹一口气:“姑娘今儿早上又哭了,眼睛红红得好不可怜。顾大将军又提了要给姑娘说亲的事,竟要在平城给她寻门亲事。姑娘一颗心都牵在大将军身上,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呢?”
翠柳道:“我看着在平城寻个亲事也不错,大将军定会给姑娘寻个好亲事。”
倚红有些恼了:“你怎么半点不为姑娘费心?咱们这一路过来,见过哪个容貌才干比得过大将军的?现今大将军带领这安平军已快打到皇城了,连北蛮听着大将军的名号都吓了破胆子,知道他们叫大将军什么嘛?叫做火魔君!往后,往后的富贵……”
倚红声音雀跃起来:“若是谁嫁给了大将军,便是想要做皇后,也非痴心妄想呢。”
翠柳慌道:“可不敢乱说话,什么皇后。那大将军不是要做……不敢说,不敢说!”
倚红极恨翠柳这不争气的样子:“怎么就不敢说呢?不如大将军的一些个人,都敢称王称霸了呢。就是如今那皇城,也不过是被个泥腿子乡巴佬占着,他都敢自称为帝了,大将军凭什么又不能做皇帝?”
倚红说到这里,声音轻慢下来:“若是大将军做了皇帝,姑娘做了皇后。那咱们两个该怎么富贵啊,我可很忠心,是不会去跟姑娘去争宠,我才不去做什么妃子。若是能嫁给个王爷郡王的,也是不错的。你呢?你想要做个什么妃?你将来要做了妃子,可还要对姑娘忠心,不能为了自己,就只顾着争宠。”
翠柳脸涨得通红慌道:“哪里能做什么妃子呢,这是哪里的事啊?我又怎么可能争宠,我当然是对姑娘忠心的呀!”
倚红撇了撇嘴:“是啊,你是个忠心的,可有的人是想要争宠。好好的周家大小姐不做,宁愿做丫头,也要赖在大将军身边。因为她,不知道害得小姐流了多少眼泪。听说,小姐的姑母,也是遭了那个姓周的毒手!”
翠柳小声嘟囔着:“我看周苧人倒是很不错,不是一个坏的……”
倚红杏眼倒竖:“还说你忠心,你跟在她身边一些日子,就换了主子了!我们还是被家里卖了,没法子才来伺候人。她可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大将军那么厌恶她,她还扒在大将军身边,这就叫做‘下|贱’!倒也是,她哪里比得上咱们家姑娘,那个不说咱们姑娘好?她样貌长得普通就算了。姑娘的女红那么好,可那个周苧连缝补一个衣服都不会!若是不用点下作手段巴上大将军,周苧她连将军的边儿都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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